谢世远也是出来进言道:“皇上,石虎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曹实反相毕露,一战不可避免,这才是当前最为要紧的。”
“或许根本就无需朝廷出兵,劳师远征,消耗太大,皇上可以直接下诏,命令石虎出兵平叛,曹实兵少,根本就不是石虎的对手。”
詹台易恒说道:“魏文南死后,朝廷虽然对石虎多有猜忌,双方有所隔阂,但说到底,石虎对朝廷还是恭敬的,多有效忠之意,如今曹实公然反叛,正是需要用人之际,皇上不如启用石虎,让其出兵平叛,也正好可以检验他对朝廷的真正心意。”
詹台易恒最近一段时间,可谓是非常的活跃,也是,随着郑仁杰与贺中楷两人致仕,政事堂相国之位一下子空了两个,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机会,詹台易恒身为刑部右侍郎,不管是官位还是资历,都足够了,所以他是非常有机会的。
“詹台侍郎此言差矣。”
李忠一个人,独木难支,他虽是左相,但只是代表他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党派,官位与威望再高,也终归左右不了朝局的走向。
但是这个时候,李勋站了出来。
詹台易恒等人看向李勋,目光闪动,而谢世远则是眉头微微皱起,自己既然已经出言赞同,你李勋此时站出来反对,是何道理?
詹台易恒对着李勋淡声说道:“不知李相国有何高见?”
李勋淡然回了一句:“高见不敢,只是有些不同意见罢了。”
赵询出声问道:“李勋,你有什么见解?”
李勋拱手一拜,沉声说道:“朝廷对石虎已经有了定论,若是让其出兵,就等于是承认了他的合法地位,那么先前朝廷所有的议论,岂不是成了一场闹剧?”
詹台易恒冷声道:“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国家大事,岂可感情用事?”
李勋淡声说道:“若是只讲利益,而不论德和义,枉顾忠臣死的不明不白,如何服众,如何安定人心,朝廷又如何自正其名?”
“李相国所言极是,臣附议。”
卢柏江出言支持李勋,他说道:“朝廷既然制定了规则,所有人就必须遵守,若是今天姑息了石虎,日后就会有其他人纷纷效仿其事,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严与威信将荡然无存,与国无利,与皇上无利。”
“朝廷维系天下正统,乃是德、仁、礼、义,失去了这些,人心自乱。”
翟洪亮也是出言支持。
陈虎冷冷笑道:“一个个说的是冠冕堂皇,真要不顾一切,石虎与曹实一旦联合起来,兵力将近五万之众,赵柏安与寇雄在江南可以动用的最大兵力,也不过是五万罢了,朝廷在兵力上并不占据任何优势,曹实拥有地利之便,此战若是僵持下来,与国家难道有利,与皇上难道有利?”
李忠沉声说道:“谁反就打谁,朝廷打的只是曹实,并不是石虎,若是石虎真像陈大人所说的那样,心向朝廷,那么无需朝廷多说什么,他自然会主动出兵配合赵柏安用兵,而不是战端未开,先跟朝廷讲利益,讲条件。”
詹台易恒笑道:“石虎几次请示朝廷,任其为黔州节度使,皇上不如就答应了他,此来既可以安其心,也可以兴其志。”
李忠出言反对:“节度使岂可轻易任之?”
李勋也是出声说道:“争端太多,此事不可议。”
什么时候李勋与李忠两人共进退了?此时此刻,很多人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是有了些许玩味之色。
李勋之所以鼎力支持李忠,并不是针对石虎,他与石虎素未谋面,认都不认识,更没有利益矛盾,之所以反对,只是因为李勋觉得,曹实公然杀害吕肆要,拥兵自立,对抗朝廷,这就是十足的反叛行径,相比较而言,石虎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石虎更加有耐心,态度相对温和一些,但是就实质意义上来说,两人德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大逆不道,意图割据地方,朝廷若是忍让,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
意识形态上的转变,往往是很难改变的,朝廷若是因为一时的利益,而行姑息,就像卢柏江所说的那样,朝廷既然制定了规则,所有人就必须遵守,若是因为利益,而放纵姑息,日后就会有其他人纷纷效仿其事,长此以往,朝廷的威严与威信将荡然无存。
一个朝廷,若是连最基本的威严与威信都是没有了,天下人谁还会把你当回事?
有人还要出来进言,赵询抬手制止:“都静一静吧。”
赵询陷入沉思之中,李勋与李忠等人的进言,从大道理上来讲,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有些事情的发生,若是只讲利益,得到的或许远比失去的要多得多。
今天的这场朝会,最终只能半途而废,因为分歧太大,而且除了李忠、李勋、谢世远三人之外,政事堂的其他相国并没有表态,若是继续讨论下去,只会形成一场大争论,赵询要的是问题解决方案,而不是争来争去。
散朝之后,赵询派人召唤了李勋与李忠两人。
“詹台易恒等人所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真要打起来,兵力方面,我们并不占据优势。”
赵询指着李忠、李勋两人,沉声询问道。
李勋看向赵询,从赵询单独召见李忠与自己,又是说出这么一番话,可以看得出来,赵询的心态,其实已经很大程度上,倾向于李忠与自己这一边,只是他作为皇上,有自己的顾虑,战争不是儿戏,一旦打起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关系太大,需要综合考虑。
李忠说道:“皇上,战争的发生,往往不是决定于自己,就像两次陇右之战,并不是我们主动想打,而是不得不打,如今的局势也是如此,曹实大逆不道,石虎居心叵测,朝廷若是放任姑息,或许可以避免战争的发生,但是朝廷也会因此威严扫地,没有了威严,天下人谁还会听从朝廷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