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门外,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杨炳林走下了马车,呆呆看着前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此刻竟是有了那么一瞬间...陌生的感觉。
“少主,到家了。”
赶车的中年男子,在旁低声说了一句。
杨炳林喃喃自语道:“这个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少主万万不可灰心丧气,若有此心态,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只能白白便宜了别人。”
中年男子苦声劝说道。
此人名叫杨太一,是杨家的庶出子,其父是杨道嗣庶出五叔的私生子,他的母亲则是当时京城颇为有名的妓女,所以说,杨太一的父亲是私生子,他本人也是私生子,这样的人,根本得不到杨家的认同,不过有趣的是,杨太一与杨炳林两人乃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二十年前,杨太一因斗殴致人损命,被叛斩监侯,其母上门求情,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以至双腿残废,依旧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而那个时候的杨炳林,还很年轻,一时动了怜悯之心,出手救了杨太一,其实也就是举手之劳,但对于杨太一来说,无异于再造之恩,自此,杨太一跟随杨炳林做了仆从,死心塌地。
杨太一的话语落下,杨炳林整个身子猛然一震,浑噩的双眼,顿时散发出逼人的冷光,双拳握紧,脸上有了狰狞之色:“我的东西,谁也夺不走。”
“六哥,你怎么回来了?”
一名杨氏子弟返回家中,见到杨炳林,连忙跑了过来,满脸激动的喊道。
杨炳林握紧的双拳松开,转过身,脸上已是挂满了笑容,笑呵呵的说道:“成宇,不过两年多没见,难道就忘记六哥了吗?”
杨成宇连连摆手,急忙解释道:“六哥,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一时激动,乱了分寸,说错了话,见到六哥,我高兴的要死。”
“你我兄弟重逢,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杨成宇连连点头:“六哥,你不再家的这段时日,我的算术可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我这次回来,会多待一些时日,算术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杨炳林呵呵一笑,拍了拍杨成宇的肩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自己离开京城快两年时间了,依旧还是得到许多族人的敬畏,自己曾经积累的威望,看来并没有完全消散。
两人闲聊了几句,杨炳林热情的拉着杨成宇,正准备进入家门。
扬太一在旁突然说道:“少主,老主人回来了。”
杨炳林扭头看去,一亮马车换换而来,到了近前。
杨炳林心神一禀,连忙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上前两步,待杨道嗣走出马车,连忙躬身施礼:“孩儿拜见父亲大人。”
杨道嗣看了杨炳林一眼,淡声道:“你今年不是不回来了?”
杨炳林一脸担忧的说道:“听闻母亲大人最近身体不适,时常吃不下饭,孩儿心中担心,这便回来看望。”
“你母亲时常想念你,既然回来,就多去陪伴。”
杨道嗣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大门走去。
几人进了家门,到了客厅,杨道嗣与杨炳林父子两人刚说了几句话,杨吕望闻讯赶来。
“大伯,吏部的官员考核,有二十多人未曾过关,其中有些人的背景非常深厚.....”
杨吕望话未说完,因为他看到了杨炳林,愣了愣,随即满脸高兴的说道:“六哥,何时回来的?”
杨炳林站了起来,呵呵笑道:“刚到家,七弟近来可好。”
“一切都好,就是想念六哥。”
“我也想念七弟。”
杨道嗣出声问道:“皇上已经有了决定,你按照皇上的心意去办便可。”
杨吕望看向杨炳林,一脸正色的说道:“皇上的意思是抓小放大,但朝堂上已经有了决议,秉公办理,不管涉及到谁,若是考核不过,轻则降职,重则罢官。”
杨道嗣说道:“但你这么做了,皇上恐怕会不喜。”
杨吕望摇了摇头:“皇上虽然先前给我说过一些旁话,但又让朝堂决定此事的轻重,既然如此,自当以朝堂的决议为准,我身为其中的一员,也是投了赞成票,如今岂能因为皇上不喜,而改变初中?”
杨道嗣眼中有着掩饰不住的赞赏之色,轻笑道:“你既然已经有了决定,去做就是,何必来问我?”
杨吕望苦笑道:“其中有几个人,资历很厚,在地方上的政绩不错,只是此次考核,结果很差,按说应该直接罢官,但仅仅因为一次书面考试,便被罢官,如此人才,有些可惜了。”
“事分轻重缓急,由可变通,你做的很好。”
杨道嗣起身拉着杨吕望:“走,到我书房,我帮你参详参详。”
说罢,杨道嗣拉着杨吕望离开。
“父亲慢走。”
杨炳林躬身深深一拜,却是没有站直身子,这个姿势,保持了很久。
“少主,老主人已经走了。”
扬太一在旁轻声说道。
杨炳林站直了身子,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双眼之中,却是充满了强烈至极的......怨毒。
两年过去,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父亲对自己何曾有过一丝的高兴?而对杨吕望,却是有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喜爱与欣赏,脸上挂满了笑容,两者相比,杨炳林心中的嫉妒与愤怒,已经积累到了极点,最终...化作了一股强烈的怨恨之情。
杨炳林闭上眼,深呼吸,片刻之后,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恢复了正常,默默说道:“该去看看母亲了。”
...........
果然,没过两天,赵智派人传唤,召李勋进宫觐见。
进了皇宫,李勋磕头拜礼:“狗儿给皇帝姑父磕头了。”
赵智放下手中的奏折,淡声道:“你如今也算是一方大员了,不要动不动就给朕磕头,让外人见到了,与你名声不利。”
李勋站了起来,摸着脑袋,一脸憨笑:“磕习惯了,一时改不了,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狗儿给皇帝姑父磕几个头,外人不会知道。”
赵智看了李勋,笑了笑,到陇右历练了两年,这狗儿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