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岛。
“嗯。”
枯厄大帝微微颔首，又回到了那淡漠的表情，一双灰蒙蒙的眸子盯着林城，似要将其所有秘密都看破。
“我与你师尊关系莫逆，你唤我师伯即可。”
“师伯。”
林城恭敬拱手道。
“你的情况，你师尊大致都告诉我了，你以剑道为主，想融死亡之道，开创属于自己的剑道。”
沧桑的声音自枯厄大帝口中发出，他看着林城，灰色的眸子深邃而神秘。似蕴含无穷的大道，枯荣演绎，整个宇宙天地都仿佛没有值得他上心的事。
他驻守黑暗宇宙，枯坐无数岁月，却是早已看淡生死，看淡轮回。
“天地，阴阳，生命，杀戮……你掌握的道都极为不凡，三种宇宙十大本源之道，一种顶尖之道，你如今悟不出死亡也是正常的。”
“师伯何出此言？”林城诧异。
“你是否感觉你距离死亡之道极为的近？可就是勘不破那一层？”枯厄大帝并未回答林城的话，而是再次问道。
他灰色的眸子似看尽了宇宙一切。
“师伯慧眼。”
林城恭敬道，他如今的情况却是如枯厄大帝所言的这般。他感觉自己对死亡之道的感悟已经异常的深厚，甚至有时候就感觉只差那么一层一触即破的薄膜，可就是这薄膜却让他距离死亡之道犹如天堑。
可望而不可即。
“你这种情况，有两种原因。”
枯厄大帝微微颔首，而后他那沧桑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除了灵魂与神魔这两道之外，你依靠自己之能已经领悟了五中道，这五种道任何一种都是宇宙中最高级别的层次。天地，阴阳，生命，杀戮以及你的剑道。整个宇宙中，在拥有道的数量上，能比得上你的，也可以说是屈指可数了。”
“道之一字，蕴含天地大理，你悟得越多，越是难以领悟。这是来自于道的桎梏，无数岁月以来，我也只见过掌握六种道的生命，算是最多了，你如今已掌握五种，算是极为难得。”
“也足以证明你的天赋，乃宇宙最顶尖的行列。天衍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枯厄大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灰色的眼眸中，看向林城也愈发的满意。
林城可没在意枯厄大帝的赞美，而是在想着枯厄大帝方才所说的桎梏，道之桎梏。枯厄大帝可谓是点出了要害之处，林城如今也冥冥中感觉到了那虚无缥缈的桎梏。
的确存在。
怪不得宇宙中，领悟多重道的修士屈指可数，别说他这般五种，就是三种四种都极为的稀少。
领悟多种道，修行会更加缓慢，而且每多领悟一种道，往后要想再领悟道就更加困难。
诸如枯厄大帝这般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也只见过六种道集于一身的。
“好在灵魂与神魔之道乃是随着修为自主诞生，算不得自己领悟，居然我如今怕是都远远超过了六种了。”
林城心中喃喃苦笑。
“另一种原因……”
枯厄大帝接着说道，“便是你生命之道的存在，生命与死亡相生相存，但也相互克制、对立。你生命之道太过雄厚，以至于死亡之道的诞生被压制。两种原因，才导致你悟不出死亡之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听得枯厄大帝述说的第二个原因，林城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死亡与生命不就是对立想存的么？自己的生命之道早已达到圆满，若不是刻意压制，自己所到之处必定是生命蓬勃，生灵亲切。
可如今知道了原因，林城心中反而更加复杂起来。
知道了原因，可也没有办法啊。不过随即他两将目光放在枯厄大帝身上，既然师尊叫我前来请教这位古老的大帝，那他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
“还请师伯指点。”
林城恭敬道。
“你悟得多种道，而且造诣都极深，来自道的枷锁，我也没办法帮你。”
然而枯厄大帝却摇了摇头，这让林城不由得失望，不过随即枯厄大帝的话却又让他燃起了希望。
“不过，你也不是没有机会领悟死亡之道，既然是枷锁，就有被打破的一天，这就得看你的悟性以及努力了。”
林城闻言，心中几乎熄灭的火焰再次燃烧起来。枷锁，是为了禁锢，既然是禁锢就有脱禁的那一天。
以岁月消磨，终有成功的那一日。
“多谢师伯指点。”
林城恭敬道谢。
“嗯。”
枯厄大帝微微颔首，灰色的眸子中也有着一闪而逝的欣慰。
“生命，死亡，相生相存，也相克相灭。除开道之枷锁不谈，你若想悟得死亡之道，就需要从生命之道入手，借生命之繁荣，来领悟死亡之枯竭。”
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星空，灰色的眸子中光华流转，好似有一方天地世界在演化，演化着枯荣昌盛，胜败兴衰。
林城心中一惊，他知道师尊让他来这里，为的便是聆听枯厄大帝讲道。讲枯荣，讲生死，从而去悟那天地万物的演变，悟那生死轮回的契机。
他静心凝神，抱元归一，耳边只回荡着枯厄大帝的话语，心中只思索枯厄大帝的道法。
“吾道常言，生死轮回，往返交替，就如同阴阳同生，极而阴，极而阳。生之极致，是为亡，死之极致是为生。生亡，生亡，生死，生死，轮回往返，是为大道。”
枯厄大帝转头，用他那灰蒙蒙的眼睛，直视林城的眼眸，林城不由自主的望了过去。
“汝且看……”
枯厄大帝话音再响，林城意识好像坠入一片深渊。
他在枯厄大帝的眼睛中，看见了一方世界，浩瀚而奇特的世界。
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生命死亡，都有生命新生。
枯木遇水而活，再生根系，再长枝叶。
巨树遭雷而泯，化作虚无，化作齑粉。
枯木遇雷而生，重抽新枝，再现参天。
巨树逢洪而湮，根系溃烂，生命消亡。
……
“生死轮回，死之极致是为生，生之极致是为亡。生亡交汇，是为生死轮回。”
看着那一方不停演化的世界，林城心中渐渐开明起来，有一种拨的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他一直想领悟死亡一道，一直再朝着死亡之道进发，但这条路就像一个死胡同一般，因为道之枷锁，因为生命之道的限制，让这一路的尽头充满了绝望。
可此刻，因为枯厄大帝的一番道言，他悟出了另一条路。
由生命开始，由向生之极致，从而诞生亡，从而悟得死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