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侃侃很是“关心”单纯,问了几次夏天阳,她的房子买了没有,买在哪里,多少钱。
夏天阳没心情跟她说这些,她只是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欲,刺激自己的嫉妒心而已。
“你喜欢别人三番两次这样找你?有什么就告诉她啊。”赵弋戈不知道夏天阳怎么想的,对别人不理不睬的。
“挺烦她,她要是真关心单纯,直接去找她啊,几公里的路程。”夏天阳想起那天单纯说买房,她敏感的发怒。
“你没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每天苦着个脸,说了自己会掉一块肉啊。”赵弋戈很是不悦。
为别人的事惹得自己的丫头不高兴,这可真不值当。
平时夏天阳没留意,见了田侃侃,果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
原来羡慕嫉妒恨也能这般折磨人。
“单纯买的是河边陶瓷厂的房,风景最好,房子最大,户型最好。”夏天阳没见过单纯要买的房子,故意这么说,特意加了三个“最”。
田侃侃沉下脸,坐在那里,像一尊门神,看她的脸色,就能想象出她内心的张牙舞爪、撕心裂肺的情形。
但她总能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犹如乾坤大挪移,把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别人的痛苦和八卦话题上。
“梁振伟包养了一个学生呢?”田侃侃嗑着瓜子,身边的瓜子壳飞舞着。
因涉及对他人名声的影响,没有人接她的话茬,但期望她能继续说下去。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好奇心和八卦与生俱来,只不过,有人发挥到极致,有人还在隐藏着。
“听说是杨冬生班的学生。”田侃侃进一步“自言自语”。
一说起杨冬生班的,夏天阳就会想到黎花雨,痛惜、怜悯,这几天无时不在啃噬着他的师之责,尽管黎花雨严格来说谈不上是他的学生。
“你不要乱说。”夏天阳提醒田侃侃。
“大家都在传,还是从本地人那里来的消息。”田侃侃似乎认定了事实。
夏天阳正要驳责,杨冬生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
“她说的是事实,梁振伟包养的就是黎花雨。”杨冬生小声说。
夏天阳用一种不认识的眼光看着杨冬生。
黎花雨与梁振伟的儿子是同班同学,梁振伟虽说前几年离了婚,但也不至于包养自己儿子的同学吧?
梁振伟是闻道中学唯一一个名牌师范大学毕业的,不会不顾师德师风吧?
黎花雨才十四岁,都这样了,怎么还不放过她呢?狠心又给她扣上包养的帽子吗?
“是不是包养不敢肯定,但事实就这样。”杨冬生看见夏天阳动气,劝着他说这已经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杨冬生说得没错,黎花雨现在确实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但夏天阳还是觉得黎花雨沦落到这种地步,自己即使没有直接原因,也有间接的因素。
夏天阳宁愿相信梁振伟同情黎花雨,资助她能养活自己。
“你这人真够单纯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杨冬生就差点没说他是活在自己的思维里。
夏天阳过不了心里的这个坎,就显得一根筋。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问题,一个名牌师范大学毕业的,这个地方师资这么缺乏,他还在闭塞的乡村中学,这就说明问题。”杨冬生给他分析。
平时,夏天阳觉得梁振伟人还不错,难道自己的眼光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你看看再说吧。”杨冬生确定等会夏天阳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和杨冬生远远地看着黎花雨。
她似乎回到了在校园时的状态,脸色红润,性格活泼了很多,声音一如之前的甜美,笑容满面地招揽着顾客。
正看着,梁振伟从黎花雨身后的一个屋子里走了出来,端着小茶壶,咪上一口,脸色笑眯眯地,与黎花雨忙碌的身影重叠起来。
这情形,压垮了夏天阳心中最后堆砌着的一堵墙……
就这样,在夏天阳的心脑之中,黎花雨成为了茫茫人海中的一个身影,随着时光渐逝渐远。
夏天阳心里明白,自己也是沧海一栗,不要说帮助别人,就是自己,也面临着诸多问题。
自己的苦难,别人的悲伤,历史的长河中,无数人趟过,能留下痕迹的,寥寥无几。
熊其甚派车来学校接夏天阳,他没加思索,上了车,来到了熊其甚的办公室。
熊其甚早已泡好了茶,正静候着夏天阳的到来。
“看来你情绪不高啊,我没绑架你吧?”熊其甚看着夏天阳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是我绑架了自己。”夏天阳心思还没散开,只有自嘲。
“哈哈,你这是跟自己较真呢,何苦来哉!”熊其甚还第一次,见夏天阳如此不堪。
“你说的没错。我得改变自己,改变使人进步。”有些事情,夏天阳觉得自己犹如困兽,左冲右突,突破不了自己的束缚。
“这个不是改变,而是微调,我喜欢和你交往,就是觉得你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可以让人不设防的接近。”熊其甚示意他尝尝他泡的茶。
“我还有这种魅力?”夏天阳听他说的神乎其神。
“自己很难了解自己。所以,你可以稍微改变一下,不要大幅度转身,那样就不是你了,我不希望你这个我心中绝无仅有的朋友,消失了,那样的话,你痛苦,我也痛苦。”熊其甚现在说话的方式有了巨大的改变。
两人正说着,有个员工敲门进来,递给熊其甚一个信封,就出去了。
熊其甚顺手把那个信封放在夏天阳的面前。
“这是你的。”熊其甚冲他点点头。
“这是什么?”夏天阳好奇,拿起信封朝里看了一下,是一沓钱。
熊其甚没回答,只顾泡他的茶。
“什么意思?想贿赂我?我也没啥值得你贿赂的啊?”夏天阳满脸疑惑。
“我们之间,别说的那么难听。你不是给我介绍了一个客户吗?这是你的提成。”熊其甚给他倒了一杯茶,没事儿一样。
夏天阳彻底愣住了,他只是帮帮朋友而已,怎么还有提成一说呢。
“现在是市场经济。你不是告诉过我,打着为人民服务的旗号,点小钱吗?你这是帮朋友,劳务费、辛苦费还是得有的。”熊其甚表情淡淡地,仿佛这事不值一提。
夏天阳心里转不过弯来,潘世军、单纯把钱交给熊其甚,熊其甚把他们交来的钱分一点给自己,这不是拿的是他们的钱吗?
朋友的钱自己怎么能要呢?
“嘿嘿,你想改变自己,首先从这里改起。”熊其甚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夏天阳一脸茫然,只觉得帮朋友是义务,不能索要报酬的,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你朋友买到了满意的房子,是不是很高兴?”熊其甚盯着他。
夏天阳点头。
“我因为你这个朋友,增加一笔业务,收到了钱,我也高兴,是不是?”熊其甚引着他。
夏天阳觉得也是。
“那我们都开心,让你拿点跑腿的钱,你凭什么不高兴啊。”熊其甚不无鄙视的神色。
夏天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感觉自己收的是朋友的钱。
“这就是现在市场经济最时兴的说法,叫,叫……”熊其甚搜索着,“对了,叫双赢!”
熊其甚说了半天,夏天阳心里的一道坎,怎么也不开窍。
“那我今天就强迫你一回,你不要也得要。”熊其甚变了脸色,着急起来。
他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夏天阳怎么就不理解呢。
沉甸甸的信封,里面可是相当于自己半年的工资,对夏天阳来说,就是一笔巨款。
夏天阳从熊其甚那里出来后,就直奔体校,把钱塞给潘世军。
潘世军大惑不解,不明白夏天阳无端端给自己什么钱。
夏天阳把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一遍。
潘世军笑了起来。
“我花钱买了觉得物有所值的东西,房子是我的了,钱给了他们,是他们的了,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啊。”潘世军说什么也不收。
夏天阳没办法,回来把钱交给赵弋戈。
赵弋戈也是大吃一惊。
“这熊其甚给你这么多,他自己该了多少啊。”赵弋戈感慨的角度跟夏天阳完全是南辕北辙。
“你这人,怎么就钻到钱眼里了呢?”夏天阳唾弃的神色一目了然。
“你不食人间烟火啊,我是个小女子,缺什么就想要什么?熊其甚说的很有道理啊,况且,不偷不抢不违法,谁还跟钱过不去。”赵弋戈说得一套一套的。
难怪很多人说,北方的政治,南方的经济。
对于这笔钱,从什么角度来说,都有道理,但夏天阳觉得拿着不光彩。
“以后,潘教练和单纯新居敬火或结婚时,随礼还给他们吧。”夏天阳只想落个心安。
夏天阳这一天这么一折腾,无论熊其甚还是潘世军,越发觉得夏天阳单纯可爱,值得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