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星荏和慕容他们上班了,夏天阳一家三口留了下来。
赵母戴着老花镜,翻看着亲戚好友送来的一些女孩的照片。
赵母很认真,一张一张挑选着,那模样,比赵弋戈备课、批改作业专注多了。鹤发童颜的,倒像一教授在专研课题似的。
夏天阳走过去,一张一张地翻看着,照片上的似乎个个貌如天仙,浅笑嫣然的样子。可能都是这些女孩的“代表作”,看不出有什么不好。
“走开,走开!你看个什么劲?”赵弋戈过来拉着夏天阳。
夏天阳正准备起身离开。
“你拉他干什么,男人的眼光不一样,帮忙挑挑。”赵母斜了赵弋戈一眼。
夏天阳呵呵呵一笑,有了赵母的懿旨,安安心心地坐着,有模有样地筛选起来。
赵弋戈站在夏天阳的身后,有点咬牙切齿,使劲地帮着夏天阳“按摩”,夏天阳痛得有些咧嘴。
“你在做什么?没事干了,去把那些衣服洗了。”赵母看着身后的赵弋戈。
赵弋戈很不情愿,哼了一声,小声说:“我到底是你女儿,还是儿媳妇啊?”
赵母没听见一般,只顾忙她的。
夏天阳冲着赵弋戈无声地大笑。
赵弋戈向他挥舞了一下拳头,就进去干活了。
夏天阳看了一会,索然无趣,单从照片上能看出什么?他起身离开了,赵母看着他,想说什么,没说出口。
“丫头,我帮你晾衣服。”夏天阳看着赵弋戈端着盆子从洗衣机里,把衣服一件一件捞出,放在盆子里。
“你有这么好心?!”赵弋戈带着嘲讽的语气。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夏天阳轻叹一声。
“别一副彷徨的样子,内心在呐喊吧。”赵弋戈用粉指戳了戳他的额头。
“还是我的公主了解我,现在吧,我回忆以前,你一不让我做饭,二不让炒菜,连洗碗都包了,那幸福……”夏天阳很是向往以前的日子。
“不要后退,方能向前。你的日子怎么还过回去了呢!当时是在外省教师面前,给你面子而已。”赵弋戈笑他想多了。
“那现在怎么就不能给点面子呢?”夏天阳觉得少了一些以前的乐趣,做什么事有点提不起精神。
“在我面前,你要面子有何用?”赵弋戈笑他迂腐。
“唉,时位之移人也。”夏天阳想离开。
“以前的感觉呢,可能是找不回来了。什么都发生了变化了,不过,可以对过去进行补偿。”赵弋戈的话,夏天阳听了开心起来。
“好啊,好啊,怎么个补偿法?”夏天阳好是期待。
“晾衣服,把你之前没做过的事,补回来。”赵弋戈把手里一盆的衣服放到他手里,哼着歌转身走了。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夏天阳看着满盆的衣服,无奈摇头,眼光想跟着她的身影,却只能拽下她留下的一串歌声。
“你还是抽时间回来一趟吧。”夏天阳晾完衣服,给赵弋星打电话。
刚才赵母和赵弋戈轮流给赵弋星打电话,让他回来,赵弋星就是不答应,没等她们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不回来,他们拿着房子钓鱼啊,会有什么好货色?”赵弋星听了夏天阳说他爸妈为他“选妃”一事,很生气。
“面子上得过去,你不愿意也得回来一趟。”夏天阳见他态度坚决,还是说了一下利害关系。
“我要什么面子?面子又不值钱,我要面子就不会来干这送货的活了。”赵弋星就是不答应。
“这不是你的面子,是爸妈的面子,你们赵家的面子。”夏天阳还是竭力劝说着。
“他们做的事,他们自己去看着办。”赵弋星还是不答应。
“他们都一把年纪了,你得体谅体谅他们的心情。回来走个过场也行啊!再说,我还希望你回来,带你去天阳公司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呢。”
夏天阳好说歹说,赵弋星终于答应了。
“妈,小星过几天回来。”夏天阳拿着电话,对赵母说。
赵母开心地笑了,仿佛赵弋星一回来,自己就有了儿媳妇似的。
“驸马爷,还是你有办法。”赵弋戈偎依过来,抚摸着他的脸,算作奖励。
“有什么补偿没?”夏天阳顺口说了一句。
赵弋戈转身离开,夏天阳以为真有什么补偿,站在那儿等着。
赵弋戈拿了一把锄头,塞到他手里,说:“奖你一把锄头,这可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把,地里开始长草了。”
“&$%#…”夏天阳嘴里大叫,扯了一边脸的神经,做了一个鬼脸。
他还是很愉快了接受了这个“补偿”。
活还没干完,贾母就打电话给夏天阳,让他去一下,说有话对他说。
贾母在电话里说话有些幽幽深沉地,夏天阳还是第一次觉得贾母这么神秘。
但他还从贾母的语气中闻到一种不祥的气息,他忐忑不安地走进了贾家。
贾母有些冷森森地坐在那里,从没见过这种阵势的夏天阳,感觉有些惊悚。
贾母没有像往常一样招呼他坐下,只是冷眼看了一下他。
夏天阳心里很是惴惴不安,闷声不响地坐了下来。
“天阳,这些年呢,我们母子相处的不错,我呢,实心实意地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今天就给妈说一句实话,贝贝是不是你的孩子?”
夏天阳很是惊骇,他没听错,这句话分明是从贾母口中吐出来的。
“妈,您别这么问,肯定不是!您可以去问贾茹啊,这话可不能乱说。”夏天阳不敢肯定,贾西贝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目前这情况,打死也不能承认,除非是贾茹自己确定。
“我敢问她,就不会找你了,今天贝贝也说了,说自己像舅舅。说真心话,我也琢磨了几年,贝贝确实有些像你,你看那鼻子、额头,还有那神情。”
“您别胡思乱想,我和贝贝经常在一起,不要说是人了,就是和狗,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十分相像的。”夏天阳极力否认。
他前段时间,在电视上看到一节目,说宠物狗和主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也会慢慢具有主人的神情,甚至是相貌。
“你是个好孩子,以前呢,我知道贾茹心中有你,你就说,你和贾茹之间有没有那种事吧。”贾母紧追着问。
“没有,绝对没有!我们就是纯粹的兄妹关系,无话不说的朋友。”夏天阳仍旧拒绝承认。
夏天阳心里一直自责,那就是一个错误。有错就改,但这种错误是无法改过来的,已经成为了现实。
贾母现在追问这事是什么用意呢。翻出来,没一点好处不说,还得用无法弥补的过错,来惩罚现在的人,那种破坏性,是很多人无法承受的。
这种错误,只能让时间来湮没,这么多年了,本以为没事了,这倒好,又被捣腾出来。
贾母又叹了一口气,她知道把这事翻出来的严重后果,不仅害了贾茹,毁了夏天阳,还会对贾西贝带来无法挽回的心里阴影。
“我也不想提及此事,但想人未知,除非己莫为,不管是你也好,贾茹也罢,做好心理准备,不要让别人说三道四的。”
贾母说完,丢下夏天阳,步履沉重地进了卧室。
这种事没什么好准备的,唯一的办法,绝口否认。
说起来很简单,但心理压力时刻存在着,可能伴着自己,直至人生的终点。
但自己怎么痛苦,纯属咎由自取,如果赵弋戈、夏雨、贾西贝、赵家……这些,都跟着受折磨,自己将罪不可赦。
夏天阳从贾家出来,淋着阳光。
平时炎热的天气,现在似乎变得异常冷漠,丝毫感受不到那种炙热,天空悬着的太阳,也有了晕圈,暗淡了许多。
看着贾西贝和夏雨,无忧无虑地跳着、跑着、笑着,夏天阳越发感到揪心。
黄华彩给夏雨和贾西贝订做了一套迷彩服,还有帽子,穿戴在身上,显得格外可爱,在安文君庄严的口令声中,他们稚嫩的脸上也焕发着刚毅的神色。
夏天阳还是禁不住笑了,以后自己美好的生活,就来自于这两个小家伙,他们快乐,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快乐呢?
心里这么想,夏天阳还是在贾茹的办公室外边徘徊了很久,直到看见很多员工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着他时,他才推门进去了。
他先是闻到花香,然后就是贾茹异样的眼光。
“又出了什么事?”贾茹端坐着,看着他。
“什么又啊,你就不能盼我一点好?!”夏天阳没有坐下,在贾茹办公室走来走去的看。
“你是谁啊,是很多人的人生导师,老板事业的灯塔,你能让别人相信自己,可惜,有时候还是会在不自觉中暴露自己。”
贾茹看着他那欲盖弥彰的样子就想笑。
“是,我是教好了徒弟,饿死了师傅。你们翅膀都硬了,也用不着我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夏天阳摇摇头。
“说吧,到底什么事?”贾茹看他扯得无边,继续追问。
“没什么事,就来看看你。”夏天阳本来想对她说,贾母今天找自己一事,但现在觉得确实无法开口,觉得还是不说为好。
毕竟,她是大老板,有自己做事做人的方式,自己要能做好,她应该会比自己做得更好。
“你别骗我了,进来时,连门都没敲,平时就是门开着你都会敲门的,有事就说,不要骗了自己,还想骗别人。”贾茹索性把话挑明了。
“我没敲门吗?!”
“你敲了吗?!”
“懒得跟你扯了,就为敲门这芝麻大点事,还说个没完没了。”夏天阳佯装生气。
“你现在怎么越来越不讲理了呢?我这是关心你。”贾茹无语地摇摇头。
“走了!来看看你,还说我不讲理。”夏天阳有些不耐烦,转身离开了。
夏天阳知道自己心里一旦有事,骗不了贾茹,但又说不出口。
出了公司大门,夏天阳看见安文君给俩孩子买了冰激凌,俩孩子大快朵颐,吃得是满嘴都是,嘴边一圈都是冰激凌。
“慢点吃,吃得像小浣熊似的。”安文君一边说,一边拿纸巾给他们擦着嘴。
“我才不像小浣熊呢,我像我舅舅!”贾西贝一边吃着一边说,“我最、最喜欢我舅舅了。”
我的姑奶奶,怎么见谁都说呢。夏天阳呆住了,虽说是童言无忌,但这种事情,也很能让别人产生遐想。
“老夏,你还真是说一不二,好久不见你的人影,你真得不管了?”陈美君给他电话,有些责怪。
“不就是一两天嘛,怎么是好久呢?有事你可以随时叫我啊。”夏天阳觉得她说的好夸张。
“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出的点子,你这算什么事?你得补偿一下。”陈美君还故作一本正经。
“来吧!没见过你们这么蹭饭的,还上纲上线了,你是不是和苗局玩锤子剪刀布输了?这倒是个意外。”夏天阳吭哧笑了一下,估计苗德新在她身边笑着。
“意外的是你!有你这么做的吗?”陈美君还一个劲地嗦。
“得了你,蹭饭已经成功了,就不要再损人了。”夏天阳服了她,在所有的朋友中,这陈美君很能审事度人,蹭饭成功率百分之百。
夏天阳呢,心中有事,现在包揽了大部分的家务活,买菜、做饭、炒菜、洗碗、洗衣服,不过,就是不拖地。
拖地是赵弋戈的专属工作,也不是她喜欢,是因为她一直认为拖地可以减肥,所以,晚上她吃得比较多,就是为了能有劲拖地。
每当这时,夏天阳和夏雨父子俩就是她的“敌人”,刚拖好,冷不丁,一对小脚印或者一对大脚印出现,她准得重新拖一遍。
所以在拖地前,就把夏天阳和夏雨赶到沙发上,鞋子没收不说,让他俩双手抓着双脚,盘腿坐着看电视,就是她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也绝不允许两个姓夏的下地去扶她。
要稳住夏雨不下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看动画片,一般是夏雨看得赫赫大笑,夏天阳无精打采、昏昏欲睡。
待地干了,赵弋戈亲自拿来拖鞋,放到他们脚下,就意味着拖地完成,父子俩“解放”了。
但夏天阳这种“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反常举动,赵弋戈瞅了他好一阵。
“驸马爷,你好像不正常,说说呗,坦白从严,抗拒没用!”赵弋戈把胳膊肘搭在他肩上,叉着腰看着他。
“这不,不管闲事了嘛,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了,与其闲着发霉,不如干点活。再说,我以前也不懒啊,你曰(子曰的曰)呢?”
夏天阳很淡定。
“那倒也是!”赵弋戈点点头,话说的没毛病,找不出瑕疵。
夏天阳看她一颦一笑地走开,准备继续干活,没想到她又折回来。
“驸马爷,我到时候生日,你送我一个包,行不?好,就这么定了。”赵弋戈温柔地看着他。
“明年的事,早着呢。”夏天阳笑她傻。
赵弋戈的生日,是阳历的2月29日,四年才有一次,明年2008年,正好。但现在才八月。
“你不是闲着嘛,写写稿,你好久没有展现一下了,用你的稿费,给我买。到时候我挎着包,然后对别人说,我这包是我驸马爷的稿费买的,你说,你觉得荣耀不?”
赵弋戈说得头头是道。
“不觉得!那可是一万多呢,我哪能有这么多稿费?”夏天阳摇摇头。
上次去省城,看见一包包很漂亮,高兴地想买,一看价格,要一万多,马上变了脸,说了声“丢”,走出去好久不说话。
“这不是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吗?你以前不是总说,挑战极限,很刺激。现在就玩点刺激的。你曰呢?”
赵弋戈现在也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很美!”
“我就是想的美,想得都不美,还活个什么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