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豹这走走停停,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真是让人窝火。”
将近一个月的行军下来,孙礼、尹观等将领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多次找到臧霸,跟他说起了心中的不满。
作为曾经威震青徐兖三州的泰山四寇,这些家伙早已在多年的战斗中养成了自己的作战风格。
快、准、狠。
看准了目标就打,行军要快,作战要全力以赴,打赢便罢,一旦战局不利,跑也要比别人快一些。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群来去如风、令人很难捕捉到踪迹的狼。
在他们看来,曹豹这么拖拖拉拉地浪费时间,实际上就是在不断磨灭己方的战机和胜算,按照现在的行军速度下去,只怕不等走到淮河沿岸,袁术就已经早早做好准备,筑起坚壁高垒等待自己了。
一旦陷入僵局,打起消耗战,凭借自己这些兵力,想要强行突破袁术的防线,只怕是有些困难。
更别说侧面还蹲着个吕布,以及他的并州狼骑呢。
“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其余的事情不要多想。”面对老兄弟们的质疑,臧霸每一次都是这样回答,然后板着脸,把他们赶出自己的军帐。
可是时间一长,就连臧霸自己,也对曹豹产生了极度的不满:
这个老家伙明明行军速度慢得像是乌龟一样,还要弄出偌大的声势,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曹豹曹将军奉了徐州都督的命令,要前去讨伐僭称天子的伪帝袁术,一路上尽情享受民众的热烈欢迎,硬生生把这次行军变成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武装游行。
张飞与臧霸数次派人前去催促,曹豹却也有他自己的理由:此次南下征讨袁术的行军路线与兖州、豫州各地相距不远,如果不加强防备,每天早早扎下营盘,要是被曹操或者吕布来个偷袭,损兵折将甚至全军覆没,那算谁的责任?
曹豹这老家伙也狡猾,从不接受邀请,前去张飞军中商议作战方案,而且曹豹统领丹阳兵已经接近十年时间,军中将校都是他的心腹,张飞想要掺沙子都做不到。
“这老家伙又硬又滑,活像个成了精的老乌龟,让人下不了口啊。”
又是一个白天过去了,夕阳顽强地挂在远方的山巅不肯落下,张飞背着双手走在篝火遍地的营寨之中,心里不由得想到了曹豹,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在决定出兵之前,陈登曾经跟张飞进行过好几次交谈,重点就聚焦在曹豹麾下的军队。
这一万丹阳兵是当初陶谦从老家征募而来,本就是为了压服徐州本地世家,所以这支军队的行事作风可想而知,再加上他们的统帅是汝南人曹豹,也不是徐州本地,自然也得不到徐州民众的支持。
如今陶谦让出徐州牧的位置,自己跑到了幽州去安享晚年,顺便让两个儿子拜到郑玄门下刷资历和声望,就把丹阳兵给扔在了徐州,这一万人马瞬间就变得处境尴尬,想投靠新老大没门路,想回丹阳又不可能,只能紧紧抱在曹豹身边来取暖。
“曹豹是袁氏的铁杆支持者,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只有把他和一众心腹全部除掉,我们才能将丹阳兵收为己用。”
这就是陈登的原话。
至于怎么除掉曹豹,陈登也为张飞设想过几个方案,其中最简单的就是调开曹豹,迅速接管他的军营,铲除党羽,重编丹阳兵。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效仿西楚霸王项羽诛杀宋义,夺得兵权的先例,纵容曹豹,使其麻痹大意,再抓住机会来一次突然袭击,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只要掌握住丹阳兵,除去这个隐患,即使不能把袁术怎么样,这一次出兵也是很有收获的。
“可是大军出征,耗费无数钱粮,若不能在战场上有所斩获,那可就太亏了。”不知不觉间,天色变得越发昏暗,张飞仰头看了看天,心中亦是颇为踌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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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寿春城。
自从袁术自称天子,在扬州建国之后,出身于四世三公名门,享受了几十年荣华富贵的他就再也无法遏制内心深处的欲望,开始大张旗鼓地兴修宫殿,为此不惜驱逐了寿春城北部所有居民,将那些人祖祖辈辈生活的房屋夷为平地。
另外,袁术为了满足私欲,还向各地派出官吏,在民间大肆搜刮美女,以充实自己的后宫,短短数月就强抢了上百名良家女子,路中悍鬼的大名再一次响彻四方。
在奢侈荒淫的生活中,袁术也有些飘飘然了,即便是得到了来自于西北方向的紧急军情,他也完全不当回事,只是让大将军张勋、桥蕤前往淮水南岸重镇钟离驻防。
结果还没消停几天,又有使者前来谒见,自称受江东孙策之托,有重要消息禀报,袁术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美女们的怀抱,心里还想着要是又来要钱要粮的,这使者今天就得变成肉泥去喂狗了。
宫殿不可能一朝一夕就建好,所以袁术日常起居还是在州府之中,为了彰显“天子”身份,这间高大宽阔,却被袁术认为是寒酸破败的前堂被挂满了产自于巴蜀之地和青州的上等锦缎,地下铺设的则是花费重金买来的青色瓷砖,四周遍布精美的青铜灯饰,整间屋子充满了暴发户的气息。
使者踏进前堂,眉角就显出一丝微不可见的鄙视,但他随即调整好表情,一路碎步趋前,对端坐在上首,穿着临时赶制的天子冠冕袍服,脸色有些憔悴的袁术施以大礼,口中说着祝福的话语。
“免——爱卿平身。”纵使练习了几个月,但袁术还是一时间改不过口,差点又简简单单地说出免礼二字,“伯符派爱卿前来是为了何事啊?”
“启禀陛下,数日之前,广陵吴太守得到密报,说是徐州陈登派遣大军前来攻打陛下,心中焦急万分,派人前去通知孙将军,孙将军连忙率领麾下精兵万人渡江北上,不日便可驰援至淮水一线,草民此次前来,正是受孙将军所托,奏请陛下知晓。”这名使者恭恭敬敬地答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