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银子解决不了,如果有,那就是银子不够。
可现在看着面前不知生死的小舅子,想着还昏迷的娘子,陆观突然发现,这世上还真有事是银子解决不了的。
娘子还好说,大夫诊过只是伤神过度,喂些参汤,休养几日便好。
可小舅子,陆观长叹一声。
一个小胖子屁颠屁颠跑进来。
“堂哥,我已经把咱陆家的下人全派出去贴告示了,一万两,总能找到有真本事的大夫。”
陆观摆摆手示意知道。
小胖子来到床前,看着人事不省的李相禹,长相十分喜庆的脸上挂满了愁容。
“表弟啊,看着你这样子,为兄甚是心痛啊。”
陆观不耐烦的扒拉一下,“留留你别在这添乱了,出去盯着找大夫。”
陆留留恋恋不舍的朝外走,一步一回头,嘴里犹自朝着李相禹喊道:“表弟啊,你可得撑住,为兄这就给你去找大夫。”
谁知没多久,陆留留大呼小叫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堂哥,大夫,大夫来了!”
陆观闻声而起,迎了出去。
跟在陆留留身后的是一名约莫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一身麻布道袍,上面打满了补丁,脚上的鞋子漏出了脚趾,脸上皮肤粗糙,手里拄着一根木棍,身上背着一个比寻常大夫大许多的竹箧。
风尘仆仆。
陆观瞪了陆留留一眼,很是不喜。
“你是大夫?”
男子并没在乎陆观态度,询问道:“病人在哪?在下李时珍。”
陆观肃然起敬,恭敬的作个揖,“竟是李世医当面,请随我来。”
领进门,陆观自觉的走出来,轻声带上门。
院子里,陆留留一脸好奇问道:“堂哥你认识这大夫?”
陆观点点头,“在外行商时,听人说过李世医出身御医世家,医术天下无双。”
陆留留不解的挠挠头,好奇道:“御医世家,医术又天下无双怎么混的这么惨。”
陆观亦是不解道:“听说李世医原本也是御医,后来自己辞了到处跑,给穷人治病也不收钱,听说想编什么医书,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放着御医不做,脑子不会有病吧!”陆留留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别再把表弟治坏了。”
“看着挺正常的,应该不会吧?”陆观语气里有些不确定,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再说相禹都这样了,再坏能坏到哪去。”
“唉……”陆留留叹口气。
“唉……”陆观同样叹口气。
……
门开了。
李时珍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
正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兄弟俩,急忙迎过来。
“李世医,还有救吗?”陆观忐忑不安的问道。
“病人经脉紊乱,气息微弱,只存一丝生机,非药石所能医,方才施了针,堪堪吊住一口气,要想好转,怕需另寻他法,只是一时却毫无头绪。”李时珍毫无隐瞒。
陆观闻言却大喜,“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一拍陆留留,“还愣着干什么,快找人收拾下厢房让李世医休息。”
握住李时珍粗糙的双手,陆观接着说道:“一时无头绪不要紧,李世医住下慢慢想,总算老天开眼。”
李时珍沉默点头。
医者,仁心,总不能见死不救。
……
春梅接连受到惊吓变得如同受惊的小白兔,有些动静就慌乱不堪,陆观看的心烦,索性打发去和夏兰一起照顾两个小孩。
陆观却实在做不来照顾人的活计,好在陆留留又把家里的秋竹和冬兰喊来,陆观又陪着照看一会,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同样昏迷不醒的娘子,交待两句便离开。
吃过晚饭,一直照看娘子的陆观实在乏的厉害,为了赶路昨夜一宿未眠,白天又折腾一天,实在坚持不住,仔细交待一番,随便找了个厢房沉沉睡去。
屋内,只有一个人的秋竹瞧着床上生死不知的李相禹心里有些害怕,便又加了一盏灯,让屋里亮堂许多。
沾着筷子轻轻喂水,对自家少爷这个小舅子,秋竹虽不是很熟悉,却也不陌生。
“小少爷可真是俊俏。”秋竹感叹一声,小心的看看四周,应该没人吧?
忍不住伸出手,嘴里还小声嘀咕道:“反正没有人,就摸一下。”
快摸到小少爷脸事,秋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不自知的竟沉沉睡去。
里面反栓闩着的房门从外面轻轻打开,一个身披大红袈裟的老和尚,和一个身穿翠烟衫的女子走了进来。
两人径自走到李相禹床前,女子轻轻抱起秋竹放到旁边的椅子坐趴在桌上。
老和尚在床边站定,低诵一声佛号,随即运起神通朝李相禹的身体观去。
“行悲师兄,怎么样。”重新来到床边的女子焦急问道。
收起神通,行悲有些疑惑。思忱片刻,再次运气神通朝李相禹身体观去,这次看的更仔细,而且只是反复在李相禹胸口位置打量。
“奇怪?”行悲不解道。
女子更加焦急,催问道:“到底如何?”
行悲斟酌片刻,说道:“他心上有颗红色的珠子。”想了想,行悲接着说道:“这珠子不停歇的散发着道道真气,这真气温和醇正,有滋养经脉之效,不似左道。”
女子脸色大变,说道:“难怪以前用真气给我儿温润经脉时总觉的隐隐有抗力,当时我只道是净慈大德的身加持。”
行悲摇摇头道:“剑阁的真气虽刚猛霸道不似我佛门,但以师妹的修为,还不至于排斥。”
女子点点头,随即不解道:“听行悲师兄之意,这不似坏事,怎么我儿会有性命之忧。”
“他体内有我佛门的身加持,有师妹剑阁真气,还有这红色珠子。经脉承受不住。”
以女子的修为自然听懂了什么意思,轻舒一口气,“大还丹强筋固脉之效岂不正是对症?”
行悲却摇摇头。
“三道真气不相上下,即使用了大还丹一辈子怕也无法修行了。”
女子不以为然,温柔的望着躺在床上的李相禹轻声道:“不修行就不修行,只要我儿能平平安安的,我心里就欢喜。”
修行到如行悲这等境界,早就心如止水,可现在,行悲心神却很是不安,“大还丹只能治表,却不能治根,他神识不同常人,老衲的天眼通远未大成,却看不清楚,只感觉隐有创伤,那红色珠子也似有缺失。”叹口气,行悲接着说道:“运气好能保数十年无恙,否则只怕连十年都撑不过去。”
女子心神大乱,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
行悲默然不语,心道那件事怕有变数。
院子里,小白四爪朝天,睡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