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房门让一缕光透射进了白彦的房间,明黄色的光线有些刺眼,沿途还留下一条光束,金金闪闪。夏风闯了进来,吹得桌子上的围布微微泛动,两张木椅,漆红色的衣柜外加上一张床,便是白彦房间中的全貌。
简易干净,且还带着一股恬静怡人的味道。
白彦穿越过来后,基本没有动过房间中的任何摆设,唯一有过人为痕迹的地方,可能也只是没有被折叠起来的被褥,遮住了枕头边缘。
他好像只有穿越过来的第一晚睡在床上,后来几天夜里都是趴在桌子上度过。
白凝对着无人的房间呼喊了几声,再次确认白彦并没有玩起躲猫猫,柳眉微蹙,心里纳闷道这个白痴哥哥又跑去哪儿呢?
正想关上门,再到府的别处寻找时,却发现桌子底下好像有些什么藏到了里头。
那是一张纸,如同白凝的作业本子一样雪白,突出来一个小角,倘若风再大一些,很可能就会完全把那纸张吹进桌底,失去了踪影。
“哥哥也真是的~~”白凝嗔道,却不是恼怒,只是这个白彦傻傻的总是害人不放心。
她弯下身子,想要把那张纸捡起来,衣裙遮住了她的小脚丫,侧发从肩上坠下,划过她的脸颊,指尖捏在露出来的尖角上。
画纸被慢慢拉了出来,半路时出现了灰色不深的笔划线条。
“这哥哥真是喜欢乱涂乱画!”
本来白凝是这样想的,直到画纸的全貌出现在她的眼前。有少女在庭院中携风舞剑,卷起残叶无数,笔迹最淡便是真气流动的表现。
那不就是在庭院里早练的白凝吗?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画里的自己,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下一刻,她的眼眶有些湿润,那是喜悦,同样也是感动。脑海中一片空白,紧抓住画,快步冲出房间。
........
午后小山坡,白彦拍着浑圆的肚子,背靠在身后一棵树上,惬意地坐下来。树影在摇曳,直射的光线被繁密的枝叶遮盖了大半,能落下的便只剩余星星点点的光斑。由于地势的关系,白彦处在高处,能把木山镇尽收于眼底。
视线没有了遮挡,极目眺望,一览无遗。
吱~~吱~~吱~~
木山镇的夏季似乎与夏蝉脱离不了关系,无论白彦身处在哪一个角落,只要还没有离开木山镇,蝉鸣便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庭院、街道、山坡,都能清楚听到。
白彦听着蝉,抬起头看上树叶的繁密处,半眯着眼睛,好像想要找出那蝉的身影,油炸或是泡酒,都是不错的选择。他有些怀念,可惜手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不然再把一道风味带到异世界,也是极不错的事情。
他笑了笑,最后还是没有发现那些蝉究竟藏到了哪里,它们似乎与上方的树影融合起来,让人无法发现。
“就在这里把画完成了吧。”
白彦弯着膝盖,让垫板可以架在大腿上,笔头已经落在了画纸上,其呼吸很是均匀,眼神出奇的其中到了一点上,蝉鸣回荡在他的耳边,当他好像并没有听见。
他走进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高挂在天上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西斜,直到最后只在最远处留下了半轮红晕,碧蓝的天空似被火灼烧过来一般,红霞满天,薄云如翼。
很快,小山坡上的温度便开始迅速地降了下来,全然没有闷热的感觉,迎面而来的山风快意无比,就如同榜样此刻的状态,他那最后一笔刚劲有力,手中抖动让笔线闯出了分镜框,赐予了画中人物突破次元的感觉。
“完成!”白彦痛快道,把画保存到天画榜中,直至手中的几张画纸化作星光。
他完事后,脖子用力在左右摆动,本想放松一下骨头,不料却突然定住。
这种突然让人无法预料,就连白彦也猝然,因为直到扭头时他才发现,原来有奇怪的东西正存在于自己的身边。
那是一个黑鼓溜的圆球,球面光亮反映出了白彦惊悚道模样。再看清,原来圆球是一双注视着白彦的大眼珠子。
吱~~吱~~吱!
蝉鸣依旧没有停歇,只是回过神来的白彦那蝉声的来源不在树上,而是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一只巨大的夏蝉。
难怪无论白彦走到何处,身边总能听到蝉鸣的声音,原来是有一只巨大的夏蝉跟着。白彦心中大骇,还没有细思便感到毛骨悚然。
“怪~~怪物!”白彦颤着声音说道,不停地挪移着身躯。穿越到异界,他看过了天画榜,见过了仙法,神奇之处各有千秋,却并不是让人害怕的事物。
唯独此时出现的怪物是例外。
它的确是一只夏蝉,生有薄得透明的双翼,下腹不停在颤抖发出极其尖锐的叫声,孔武有力的脚节且带着刺。但它的身躯却没有任何别样的色彩,浑身被漆黑所覆盖。夏蝉就在白彦的眼前,但在白彦的眼中,那夏蝉好像又不是真实存在。
它的漆黑犹如化不开的稠墨,要是把这天地看作是一张旷阔无比的画纸,那么出现在白彦眼前的夏蝉,便是被画在纸上的生物。
夏蝉便是画妖,一种被天地以神明手段画出来的妖怪。
所以白彦看着画妖,才会有虚实莫辨的感觉。
无数的传说中,妖怪都是会吃人的,但画妖却是比较的挑食,它们只吃画师。没有人知道画妖究竟起源于何时,打从世界诞生了天画榜,画师顺其自然地登上舞台,画妖便相继出现在画师的对立面,靠捕食画师为生。好比自然界中食物链的两端,相互伐纣,无法妥协。
至于夏蝉为什么会把矛头对准白彦,而不是同样在木山镇游玩的文西,大概是因为白彦太弱了。
夏蝉的眼睛深邃得像不见底的黑洞,它注视着白彦,发出高亢尖锐的鸣叫,要把白彦成为他的腹中美餐。
山风依然畅快,不过却变得锋利起来,化作一把把不可明视的尖刀,劈向白彦。
穿越前,他是一名画师。穿越后,他还是一名画师。面对着比自己强大的画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风太快,白彦根本无法躲避。
刀太利,却被一把长剑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