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口健康的食物、干爽洁净的环境，明亮柔和的灯光，寂静安详的氛围，每一个房间都很舒适，如果忽略掉加厚的钢化玻璃与沉重的合金钢门，这里就如同天堂般美好。

毕竟，身处秘密监狱，你还能多奢求什么呢？

“九八三八，麻烦你准备一下，有提审。”看守的话语一如既往，客气、冷淡、没有人情味。

作为国内最高级别的监狱，这里关押着疫情扩散以来，军队俘虏的所有变异人，人数其实并不多，总共不到百人，主要以变异首领为主，罪大恶极的变异者也会被关在这里，至于那些没做过什么案子，也没有去志愿者营地的变异者还是软禁在环境相对宽松的地方。

编号九八三八的刘卫国将手里的毛选放下，缓慢起身，很仔细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尽量让它看不出丝毫皱纹，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消磨时间，只是满头黑发不可以逆转的显露出苍白的迹象，发梢还是乌黑的，而发根却根根银白。

看来再过不久，人到中年的刘卫国很快会在外貌上变成年过六十的老头子了。

戴好重镣，刘卫国在看守的带领下通过走廊，走廊两边的牢房都有人‘住’，少数人对刘卫国的离开不屑一顾，也有些人起身站在玻璃墙前给他送行，刘卫国努力挤出微笑回应，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回来。

来到审讯室，发觉桌子对面坐的是王锦程，原本木衲的眼睛中没有透露出丝毫惊讶，坐下。

“你女儿的事情，我很抱歉。”王锦程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刘卫国，补充道：“她的墓，条件有限，尽量做到最好了。”

照片上，一处简陋的坟冢，堆砌的比较仓促，好在环境不错，周围也比较整洁，照片中了缘正在念经，梅西正要在坟前放上一束小花。

刘卫国闭眼，无泪。

泪已干。

谢谢，他很珍重地将照片放进上衣口袋，“为了一张照片，不会让你亲自来的，找我有什么事？”

“在机场，你用过一次电磁波武器，我想知道的是，你留在机场几台同类武器？还能使用几次？”王锦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给刘卫国播放了一段刚刚发生在志愿者营地的视频，能让他一个上校坐直升飞机亲自来监狱，事情确实不小。

不弄明白神民组织手中还有多少低频电磁波武器，志愿者营地肯定守不住，诚然，可以全天候二十四小时穿着防护服，问题是那样做影响日常活动不说，对士气的打击也是相当致命的。

“这个问题，我早就回答过了，只有两台，其中一台功率小，已经损坏，另外一台功率大，不过设计不过关，在机场使用一次后，电路板击穿，除非专业人员，否则没人能修好。”刘卫国很干涩地回答道，想了想，补充道：“总装那边有存档，你可以查阅一下。”

“需要多专业的水平能修好？需要哪些材料？”王锦程追问道。

“从业三到五年的无线电工程师就能修理，材料么，可以从大功率的调频广播设备上拆卸。”

王锦程又问了几个问题，确认刘卫国这里不会有什么新情况，起身准备离开，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能量棒，递给刘卫国，“知道你这里不让点火，这个是巧克力味的，顶烟瘾效果不错。”…,

刘卫国嘴唇动了动，谢谢俩字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沉默着接过能量棒，转身离开审讯室，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建议道：“从视频上看，国产设备做不到这么好的效果，我那套设备运作的时候会产生大量的杂波，很容易追踪到，我建议你分析当时的卫星遥感资料，可能与我的设备无关。”

王锦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连刘卫国离开都没顾上。

有可能不是国产设备吗？难道是从日本偷运过去的？能运低频电磁发射器，弄一些更简单易用的装备不是更好？比如毒气弹、重机枪、各类特种弹药，在变异者手中的应用不是更大么？

带着这样的思绪，王锦程坐上了直升飞机，他根本不知道，在监狱停机坪几公里外的山坡上躺着个女孩，正在悠闲地哼唱着歌曲。

此刻的王锦程头一次觉得，低频电磁波武器是个难以解决的麻烦。

无独有偶，山首领的麻烦也不小。

“山！这次行动是展示力量！不是刺激支那对你们下手！”荒木贞平中气十足的吼叫声一点都听不出他是个老人。

“是，是，一切按照您的指示进行，我方确实是想展现神民的战斗力……”

“那怎么会有低频电磁波武器夹杂在攻击里？那是明显违反无核区协定的！”荒木贞平缓了口气，张弛有度的小技巧他可是玩的炉火纯青，语重心长道：“如果支那方面抓住这个事情不放，由此往无核区运输非杀伤性武器，以你们现在的力量，能顶住么？！”

事情有时候就这么怪，要论单兵作战，面对小规模战斗与轻兵器，神民组织上到山首领，下到新诞生的神民与普通丧尸，其实不怎么怕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死’人，挨上几枪无所谓，不打中关键部位，等闲死不了。

除了无核区保护协议中明令禁止的大口径重火力武器，大面积的非杀伤性武器反而是个麻烦，以次声波、低频电磁波、致盲激光、大面积粘胶弹等古怪概念生成的武器，可以有效限制丧尸的行动，进而为志愿者营地这样依靠轻武器防御的组织争取火力输出的时间，时间越长，火力输出强度越大，对依靠不死身体抵消轻武器伤害的神民组织越不利。

这些武器对环境影响不大，与破坏性强的重武器一起添到协议里有些说不过去，还容易引起它国怀疑。早前起草无核区保护协议时，荒木贞平背后的精英团队留了个心眼，将限制大面积的非杀伤性武器作为补充条款添加到协议里。

现在这个条款还没确定实施，神民组织反而自己跳出来先使用该类武器，这叫荒木贞平如何不怒？

“实在是冤枉！”山首领在对着话筒惶恐道：“当时正要控制活尸做个集体吼叫的动作，接着进行猪突战术，吸引营地的注意力，便于神民潜入破坏，哪想到对方比我方还会演戏，直接做出被低频电磁波攻击的假像！这完全是支那人的阴谋，对，阴谋！”

“你的意思是……狡猾的支那人想要为引进非杀伤性武器铺路？！”

“非常有可能，阁下！我与风、林、火四人是赤手空拳潜入大陆的，后续人员也都是您亲自挑选派送的，我们不可能凭空造出电磁波武器吧？！阁下！”

“这样啊……”荒木贞平身处潜艇之上，能够提供意见和建议的人员本就不多，多数时候都要靠他这个老头子自己做判断，听山这么说，心里先信了七分，不打算再追究这个事情，如果中国方面进行交涉，咬牙不认就是了，转移话题道：“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围墙已经爆破掉了，我们打算在夜幕中进行二次侵袭，这次一定要解决志愿者营地，显示我们新大和民族的恐怖力量！”

“好！山君！我对你有信心，大和民族的希望就靠你们了！”

“嗨！一切为了天皇陛下！”

关闭通信，斜靠在墙边的火嘀咕了一句：“你没吐？”

山愣了愣，失笑道：“哄这些老头玩玩罢了，让他们顶在前面抵挡大国的怒火，总比咱们自己上要强，大国的怒火烧过来，我也有办法应对。”

两人此时所在的地方，还是位于钢铁聚散地的办公小楼内，自始至终，他俩根本就没离开神民基地一步，那些活化丧尸，攻击营地的举动，完全都是新诞生的神民所为。

挠了挠头，火有些迷茫，没想明白山的意思，索性不管这个问题，继续道：“营地那边打算怎么做？”

“总共派了六个神民，就把营地搅翻了天，志愿者营地？哼，实在不足为虑，跟后援的人联系，让他们按原计划行动，晚上再陪营地演演戏戏，干掉营地里的首脑或者重要人物，差不多了就发撤退信号。”

“不杀光他们？”

“暂时不用，杀光他们显得咱们威胁性太大，老混蛋嘴上说的好听，咱们真灭掉营地，他没准会抢在中国前面收拾你我，多陪营地里的蠢货玩玩儿，神民数量再增加一些，确认自保没问题，就是咱们夺权的时候！”

“好吧，听你的，对了，卫星资料显示，咱们放走的那批变异首领，带了差不多一两万丧尸，正往营地移动。”

“恩？”山反而来了精神，从沙发上起身，拿过火手中的平板电脑，低头研究，稍后，凝神道：“这些家伙没散伙？打算二次进攻营地？还是跟营地和解了？”

“那些支那蠢猪，不重要吧？”火等得有些无聊，眼睛向窗外飘去，大概在琢磨一会找哪个女奴做晚餐。

“你啊，我跟你反复强调过，变异者的能力有限，危险性不大，一旦变异者成为变异首领，就能对咱们造成威胁！原以为放那些没斗志的变异首领出去，不是送死就是逃跑，这么长时间过去，竟然还在一起，肯定是有人控制了他们！”

山很清楚羊群与狮子的故事，无论如何，他绝不允许一头狮子去统帅一群羊，这样产生的变数太大，没什么犹豫，他下令道：“再派六个神民过去，先解决掉这些变异首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