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米尔望着呆呆的严，叹了口气，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以你的早熟表现，你应该考核结束就发现自己的问题了吧？我一开始也以为你是有特殊潜质的怪才，对你一下子转变如此剧烈，变得杀伐果断还有点半信半疑。”

“果然，还是太勉强，不正常。”

“这几天你‘个性’开发也陷入了瓶颈，再加上我听说你孤僻起来，我就猜到你可能是出问题了。”

凯米尔手抚着严头顶：“孩子，你一直是骗自己对吧？”

严双眼无声淌下两道泪痕，他清醒过来了！

他一直都是在骗自己！

骗自己这只是虚幻的人生，骗自己这只是生存所迫。

骗自己说，不想成为丧失人性的魔头就要先让杀戮使他们感到畏惧。

可是良善的东西一旦丢掉了，放弃了的底线还是底线吗？

为了守住善良而选择杀戮，甚至是无意义的杀戮明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明明那些孩子都已经昏迷这不是非常可笑的借口吗！

严涕泗横流，果然他只是不愿接受现实，选择了逃避！

杀刀刃小鬼，是为了生存，是无奈。

杀百人同伴，是不想承担自己杀戮的罪孽，是逃避，所以索性放任自己心志沉沦，蒙蒙然杀光所有人，这样就不会有面对指责和愧疚。

“他们……不该死的……”

“咳咳，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也是你的选择。同样是你要承担的。你的个性和梦境有关，梦境反映现实。你的生桑梦为什么无法完善下去？就是因为你已经先用一个梦境把自己困在里面了啊！”

“逃避杀戮的罪孽，不肯背负这些沉重的责任。你这段时间一直活在自己给自己编织的理由和借口里。”

“一个活在不真实中的人，怎么还能构建一个真实的世界呢？”

严悔恨，唾弃懦弱的自己。

可是又能如何呢？

苛责他吗？

在凯米尔眼里，他只不过是七岁的孩子罢了。

就算严本身是个成年人，可上辈子没怎么经历过生死的青年人，怎么能一下子接受自己手上多了百多条人命的事实呢？

没有精神崩溃就已经是他足够坚强了。

更何况，上辈子的处事观念、积攒的冤死怨恨、今生的残酷生存法则，种种混乱的想法交织、冲突、碰撞，让严陷入深层的自我怀疑。

此时，智商帮不到他，他需要的不是分析，而是阅历，是体悟。

“咳咳，孩子，你记住，”凯米尔头一次温和道，“我们是人，人就要有人性。就算是地下世界，人和禽兽也是有区别的。”

“不得已的杀戮是手段，杀戮也可以是工具，唯独杀戮不能是放纵的。”

“没有信念的杀戮，只是野兽在宣泄欲望罢了。”

“但，再伟大的信念，杀戮就是杀戮，是罪恶，这种罪孽是要我们自己背负的。不能背负杀人之恶者，不配为恶！”

“杀人者，人恒杀之！”

平淡而坚定的话语，一下次击穿严一团乱麻的心灵，尽管内心仍旧波涛汹涌，但至少看见了一丝岛屿的轮廓。

“请您教我！”

“好孩子，我本来就是要教你这些。咳咳，你可是好苗子，说不定能继承all for one大人的信念……”

凯米尔越说越细不可闻，严心思走神，没听清。

“嗯？”

“没事，本来我就是要趁着明天大人考察你之前，好好帮助你完善一下你的‘个性’开发，只不过正好赶上了你的问题，咳咳！”

“大人，您的身体没事吧？”

严这会也注意到，凯米尔似乎因为说了太多话，咳嗽频率上升了不少。

“咳咳，没事，人老了，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

“孩子，你听好。你之前生桑梦一直无法进步，就源于你自己深层意识陷入自己编织的‘生桑梦’中轮回不止。已经在梦中的你，又怎么能完善梦境轮回呢？”

“好比造物主进了自己的世界，神明去了人间。要么是世界崩塌，要么是失去改造世界的能力。”

“神明不可能抓住自己的头发提起自己，神明的造物伟力不能用于自身。”

“以你现在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在梦中造梦的。一定要牢记，个性不是机械的使用特殊器官，它是你的身体组织，也是你的内心折射。”

“不能够坚信自己个性能力的人，永远无法开发出至强的个性。”

严恍然，如拨迷雾，拜倒在地，正色道：“请您教我！”

凯米尔盯着伏地的严，足足半分钟。

“也罢，不必师徒相称，我就教你一段时间。”

“多谢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