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麟!”皇帝用威严的声音说道:“她所说的可是实情?”皇帝的目光里既有凌厉的质问,又有些许的无奈。
太子呆呆站在原地,神情木然,只是干脆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三弟觊觎太子东宫之位已久,父皇您是知道的。现如今,您怎么能凭借他们的一面之辞,来断定儿臣有罪呢?”
“混账!”皇帝见太子毫无悔改之意,气得将龙案上的奏章狠狠地摔了一地,大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抵赖,不知悔改!”他用手指着散落一地的奏章,继续说道:“你自己看看,有多少大臣上表弹劾你!西州放毒、构陷良将、私藏兵器,这其中无论哪一条,都足以治你的死罪!”
此刻偌大的朝堂上鸦雀无声,只有皇帝恼怒的余音在大殿内回荡。大臣们连大气儿也不敢喘,生怕皇帝将太子的罪名连累到自己身上。庆王低着头,虽然表情冷峻,却在心底免不了幸灾乐祸一番。
“父皇!”太子没有再为自己辩解,而是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纱,露出了人的下半张脸,惹得朝臣们一阵惊恐的声音。太子目光锐利,直直地盯着皇帝,说道:“好,你说的这些,儿臣都认了,是我做的不假。”
“可是你心知我为何要这么做!”太子的声音清亮,夹杂着些许哽咽:“因为我生来就是这个样子,因为母后偷拿宝物给你所受的诅咒!”
皇帝听了这话,身子一颤,目光也呆滞了起来。这当间,只听得太子接着说道:“你可知,这些年,我忍受着身体的剧痛,活得有多么卑微!你立我为太子,只是在朝堂之上树立了一个幌子,让所有的非议和诡计都冲我而来!”
“是,国师曾经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可是我挺过来了。”太子的语气越来越激烈,所说的话也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做的那些事,都只是为了保住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这一条命而已啊!”
太子的一番话虽然大逆不道,却击中了皇帝心中的软肋。皇帝回想起年少时与洛微皇后在一起时的种种,不免心酸起来。这时候,又听的太子说了一句:“若是母后还在世的话,她看到您这样对待儿臣,不知会作何感想!”
“唉!”皇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手指紧紧扒着龙椅的扶手,说道:“俊麟啊,朕这些年,的确疏忽了你的感受……”
眼见情势逆转,皇帝有可能看在已经逝去的洛微皇后的面子上,宽恕太子的罪行,庆王的心里有些着急。还未等皇帝把话说完,他便抢着说道:“父皇,太子涉嫌谋逆,证据确凿,如若今日父皇你网开一面,那么国无法记,以后如何立国!”
“俊茂!你闭嘴!”皇帝训斥道:“你心里打的小算盘,朕心里清楚的很。若论起罪行来,你应该也不比太子的少!”
“父皇!”庆王急道,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把矛头对准自己。可看到皇帝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话,庆王也只好悻悻地退了下去。
“俊麟!”皇帝稳稳心神,恢复了平常的威严姿态,沉沉地说道:“刚刚他们所述的罪状,你可都听清楚了。按照大周律令,废太子、押送刑部是免不了的。不过……”说到这里,皇帝停顿了一下。
站在朝堂底下的众大臣都屏气凝神,仔细倾听皇上的召令,这可是揣摩皇上心思的机会。唯独庆王心中不忿,看起来要彻底打垮太子还需要一段时日。
“不过念在洛微皇后昔日对大周朝社稷有功。”皇帝继续说道:“朕就罚太子在东宫禁足面壁一年,取消一切监国军政的权力,神威军就还交给星河吧!”
听到这样的结果,庆王更加郁闷了,自己精心谋划的布局竟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更打击他的话语还在后面,皇帝继续说道:“以后金吾卫就由俊彦直接管理吧。苏铉,以后有什么事情,你都要向嘉王禀报!”
“是!”苏铉抱拳回答道。原本庆王负责京城防卫,金吾卫自然受庆王直接管辖。可是现在,不仅嘉王接管了金吾卫,就连重新统领神威军的沈星河,现在都未必听从自己的调遣了。筹谋许久,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一向不起眼的嘉王居然得势,真令庆王嫉妒。
可是皇命难违,他目前也没有办法,只得暂时认命。“好了,朕也乏了。”皇帝用手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道:“退朝吧。程敏,你去安排一下,给鬼戎来的贵客找个宽敞点儿的庭院!”说罢,他便由程敏搀扶着,回到了后宫休息。
大殿上的群臣也纷纷散去,只剩下太子还呆呆站在原地,仿佛一时还不能接受身份的巨变。庆王也没有随着大家一起离开,空荡荡的大殿上只剩下了他和太子两个人。
“哼!”庆王冷声说道:“没想到太子还真有一手,居然把已经故去的亲娘都搬了出来,还护了自己一回!你那摇摇晃晃的太子之位,就继续坐着吧,迟早有一天,没有人能护的了你。”
“三弟啊。”太子回过身来,清澈的眼神看着庆王,仿佛是一副看透世事的样子,说道:“至少我还有亲娘护着,你呢?难道你还有亲娘护着不成?哦不,你应该是亲爹护着吧!”
“你!”情知太子就要说出自己不可告人的伤疤,庆王急忙出声拦住他,不让太子继续说下去。
可太子的态度淡然,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接着说道:“你放心,如若我有心办你,也不会把这个秘密深藏了这么久。你看看,咱们俩斗来斗去,结果却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叹,可叹那!”
“你什么意思!”庆王听出来太子话里有话,于是问道:“你是说,咱们两个都被俊彦算计了?”
“算计到不敢说。”太子的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说道:“亏了你如此精心的筹划,却便宜了他人。你想想看,这次的事情,六弟既拿到了京城的守卫权,又让沈星河心甘情愿的投靠他,就连那鬼戎王子,多半也已经和他达成了某种交易……”
太子的话句句打在庆王的心上,庆王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莫非嘉王才是自己最大的对手!这时候太子又说了一句:“反正我要在冷冷的东宫面壁一年,三弟,你可要当心别人抢占了你的胜利果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