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寒风刮过,残破的窗纸“呼呼”作响。羽鸿被太子的铁链牢牢捆住,蜷缩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太子颀长的身影被傍晚血红的霞光倒映在地上。太子转过来,走到羽鸿跟前,俯下身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日即便杀了你,你也不冤枉!”
羽鸿垂着脑袋,仿佛斗败了的雄鸡。他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俊麟,你可能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恨我吗?”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已是个废人了。”太子冷冷地说道。他从怀里掏出一块渗有血丝的玉佩,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接着说道:“这个玉佩还是你拿给我的,说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
“不错!”羽鸿承认道:“那正是洛微生前最爱的首饰。”
“哼!”太子把玩着玉佩,自顾自地说道:“你把它交给我的时候,恐怕并不知道,我的母亲在这上面用心法留下了遗言吧!”
“什么?”羽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疑问道:“为何我从不知道那上面的信息?”
“那是因为你太蠢!”太子轻蔑地说道:“你以为你掌握了万象门的全部秘笈了么?哼,其实你连其中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参透。”太子的声音不大,却句句砍在羽鸿的心上:“什么大弟子,你不过是百目先人树立的一个幌子罢了。要不是我发觉你修炼的心法有误,及时开始自己研究,恐怕我母亲的话我一辈子也看不到。”
羽鸿此时已是万念俱灰,着急地喊道:“快告诉我,洛微她临终时都说了什么?”
太子背对着他,眼角留下两行清泪,默默无言。
良久,太子才缓缓说道:“我的母亲告诉我,为她报仇!”
“报仇……”羽鸿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弱弱地说道:“仇人是我吗?”
“是!”太子的语气坚决,恨恨地说道:“当初我母亲与父皇成亲,其实百目仙人是赞同的。是你,诬陷我母亲偷盗了定魂珠,这才有了朝廷与万象门的争斗,我身上才被下了这可怕的诅咒!”
“当年,师傅命我看守两颗定魂珠。可我,一时贪杯醉了过去,再醒来时,就只剩下一颗了。”羽鸿早已放弃了挣扎,回忆起往事,淡淡地说道:“我心知,丢失了定魂珠,我就是死路一条。正在我焦急地到处寻找之时,发现你的母亲与父亲偷偷相会,才生出了一个主意。”
“我暗恋洛微已久,谁料她一心想着凡间的皇帝。所以,我才推说是洛微偷取了定魂珠,好给你的父皇问鼎天下的能力。师傅一开始自然是不信的,可是洛微死也不肯说出那次相会,她到底与你父皇说了什么。”
“结果呢,丢失了定魂珠的我,自然是受到了面壁思过的惩罚。而洛微,则被赶出万象门,还被师傅施加了诅咒。”
说完这一段,羽鸿也留下泪来,哽咽着说道:“那件事以后,我也是一直都悔恨不已、坐卧难安。所以,又在万象门潜伏了一年,才来寻你的母亲,好亲自向她谢罪。谁知……再见面,竟然是诀别了。”
“为了弥补我的过错,我打你出世,便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边。四年前,我见百目先人已然老迈,便纠集了军队企图强取剩下的那一颗定魂珠为你疗伤,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俊麟!”羽鸿哀怨地喊道:“此刻你杀了我,我也无怨。只是,前程漫漫,你真的要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去吗?”
“师傅!”太子郑重地朝羽鸿拜了一拜,说道:“虽然是我母亲的遗愿,可我也并不想杀死你。不过,要是不杀你,我就没有办法除掉剩下的那两个仇人!”
“剩下的两个仇人……”羽鸿沉吟道:“是谁?”
太子动动嘴唇,刚想说话,可是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窗外两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两人武功极高,施展的轻功几乎不留痕迹,可太子的心法已经修炼到化境,还是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
“没时间了。”太子收起了脸上悲戚的神色,冷冷说道:“师傅,最后再帮徒弟一次吧!”说罢,他两手一挥,两根铁链又收回到了袖口中。
羽鸿从地上爬起来,眼神与太子相交,他似乎明白了太子的用意,于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奋力一跃,猛地朝太子的脖颈刺了过去。
“咣当!”一声脆响,一支羽箭正好射中了羽鸿的胸膛,羽鸿睁着眼睛,应声倒地,坑坑洼洼地上随即浸透了他殷红的鲜血。太子捂着脖子,大声喘着粗气,跌倒在旁边的床榻上,脸色苍白。
“太子殿下,你没事吧!”苏铉放下手中的长弓,冲进了禅房。沈星河手持长剑,也跟着走了进来。他四处打望,以防羽鸿还有什么别的同党。
“我没有事……”太子虚弱地说道:“你们快禀报父皇,原来这羽鸿是鬼戎国的奸细,故意潜入宫中残害皇室。”
“我在他的身上,发现了这个……”太子说完,将手中的一件物什扔到了沈星河的手中。
沈星河接过来,定睛一看,立刻警觉起来。他抬头看了太子一眼,太子此时也正好看着他,眼神中像是传达着什么秘密。
原来,这件东西正是鬼戎王子的镶金狼牙。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独孤扬送给青青的那一颗,可是这阵势,摆明了太子已经知道了他们与鬼戎的联系。
苏铉还不知道这其中的玄妙,连声说道:“太子殿下,这里不安全,属下还是先护送您回东宫。至于羽鸿的事,金吾卫自会料理。”
“也好!”太子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苏铉连忙派人套了马车和软轿,搀扶着太子走了出去。
沈星河手中拿着这颗镶金狼牙,注视着太子的背影,暗自感到未来还会有更大的风暴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