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年关,东都的气候还是很寒冷的。长安街两侧的梅树上,朵朵傲梅劲绽。两侧的店铺也早早的开了门。
昨夜刚下过一场雪,东都那厚重的城墙上,龙武卫也在清扫着城墙上那厚厚的积雪。
在靠近大理寺附近的一间小客栈内,一位少年静静的看着身前的炉火上的茶壶,但心思却没有放在那炉火上。
“呜~~~~呜~~呜~~”
烧开的壶水发出一阵阵呜鸣。少年这才回过神来。
“呀!嘶~~~”
少年急忙将茶壶从炉上拿下,却忘了用一旁的抹布包住壶把,一阵灼热的烧痛令少年急忙将手放开。茶水溅洒在了一旁的书桌前,打湿了桌上的书册。
少年急忙用袖口擦拭书面山的水渍,而后将书小心的铺开、晾干。
“还好夫子不在身边,不然又要挨骂了。”少年看着书上的水渍,自嘲道。
少年身上的服饰并无任何奢华之意,袖口上绣这一朵淡青色的莲花。这看来并不是东都中人。桌子上也只有简单的几册古朴的书籍。
而床头悬挂着的一柄上剑却显得有些不同。淡青色的剑鞘上竟然镶嵌着几枚白色的深海明珠,剑柄也是有红色的珊瑚枝干所组成。
“梁州李复,梁州李复在不在?”
“哎,在呢,在呢!”
少年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急忙下了楼。
一位身着白色儒服的男子站在客栈大堂,手中拿着几张红色的帖子,另外一只手持着笔不停的在身前的桌面上写着什么。
“你是李复是吧?”儒生看了一眼急急忙忙下楼的少年,问道。
“是的,大人。”少年行了一礼,恭声道。
“你的学子服,还有这次元宵会试的腰牌。明日辰时去大理寺参加初试,记得。”儒生看了一眼李复,在身前那张纸上将李复的名字画了一个圈,而后继续对照着上面的名字叫着下一位学子。
这是今年参加元宵会试的学子名单,而这间客栈是今年学子监为各地元宵会试的学子临时设立的一件驿站。
大唐自太宗开朝以后,广纳贤才。贞观三年,太宗皇帝令当时的魏太傅成立学子监,并且下旨大唐十四郡中十六岁一下的青年才俊皆经过年初的元宵会试选拔后才可入学府,从而才能参加三年一次的朝试,才可步入仕途。
所以,每年东都的这个时候,是最受东都各大贵族侯府喜欢的时候。整个东都将会热闹起来。
“杨子虚,杨子虚在哪呢?杨士子!”学子监的儒生大声的呼喊着一个人名。许久未见应答,眼中露出一阵焦急。
“别叫了,我在这呢。”
楼上一个少年,揉着眼睛、披着外衣,一边打着呵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一脚踢开半掩的房门。从楼上走了下来。
“干嘛呢这是….大早上的睡个觉都不让睡个安稳的。”杨姓少年根本没拿学子监的儒生当回事,径直走到身旁,一把拿过腰牌。
“等下,杨士子。您应该知道一旦进了这客栈中,元宵会试这三天是不让出去的。这是几百年来的规矩了,您要是让家中的老太爷知道昨晚的事情…..”
学子监的的儒生看来是知道眼前这位士子的身份的,附在杨子虚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杨子虚闻言后,脸上的倦意立刻消失不见了,眼珠转了一下,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那怎么说来,昨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这个….”儒生面露难色道。
“昨夜嘛,我见皓月当空,一时间没控制住自己,出去赏月去了。这应该不算什么大事情吧?”杨子虚邪魅一笑,手中不着痕迹的塞了块银锭进儒生的袖口。
“如果不算什么大事情的话,就没有必要惊动我家老太爷了吧?老人家年岁大了,就不要拿些琐事去叨唠他老人家了。”杨子虚,半眯着眼,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有着其他的用意。
“是,不过杨士子,下次‘赏月’的时候麻烦不要走侧门回来了,据客栈的老板说过,这几天为了各位参考学子的安全,那边近来放了一条狗。”儒生摸了摸袖中银锭,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刚迈出脚步的杨子虚稍稍停顿了一下,而后打了个冷颤,打着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
儒生继续给各个考试发放着腰牌,并没太过在意这件事。
昨夜的雪下的很大,快到晌午时分路面上的积雪依然还未清理干净,大街上除了一些年幼的孩童在玩耍之外,也并未见到多少人。
“踢踏踢踏.踢踏踢踏”一阵急烈的马蹄声响彻在长安街上。
“西北大捷!西北大捷!帝武候已六万天策军打破戎狄!北疆三镇尽数收复!”
“西北大捷~~~帝武候大破戎狄~~北疆三镇已全面收复!”
长安街上,一匹烈马狂奔而过,马背上的军官大声的宣读着前方的捷报。马匹飞奔的方向是东都最辉煌宏大的建筑大明宫。
“这是真的吗?三年了,戎狄终于退去了?!”
“天策果然是我大唐战力最为强劲的军队,仅仅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就击退了戎狄!”
“我看不仅仅是天策吧,你可别忘了,帝武侯可是在军中坐镇呢。”
“也是啊,帝武候已经快七十年未曾离开过东都了,这次前往北疆,当然一定会胜利的!”
这一捷报让东都的民众欣喜万分。西北的仗打了三年之久,连大唐富有胜名的几支军队都败在了戎狄的手上。而现在,不过三月的时间,天策府将士在帝武候的率领之下,一举歼灭戎狄,收复三座重镇。无疑是在元宵节来临之前,给了东都民众一个极佳的喜讯!
此时的客栈内,一群参加元宵会试的学子,涌到长安街上,看到那黑色的狼旗飘扬在传令兵的背后,喜悦之色洋溢在各个学子的脸上。
“胜利了吗?不是说还有一段时间吗?戎狄这么快就顶不住了?”杨子虚打开楼上的窗户,看着街道尽头越来越远的传令兵,不解的嘟囔道。
刚要准备关上窗户,继续补昨夜的觉,一扭头,看到隔壁房间的李复。李复站在前。眉头微微翘起,右手轻轻搭在窗前,食指轻轻的敲击着窗框,像是在想些什么。
李复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头微微右倾。一位披着长衫的男子,微眯着朦胧的睡眼,斜斜的靠在窗前,双手环在胸前,嘴角微微上扬,似嘲讽,似轻笑。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
“怎么,打了胜仗不高兴吗?”杨子虚打了个哈欠,暗怪自己昨夜在画舫里待的太晚了。
“不是,只是没想到戎狄没能熬过这场寒冬。”李复对杨子虚点下头,算是行了一礼,他举得眼前的这位少年很是有趣,已快到正午时分,他还是一幅未睡醒的样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