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梦锦将斟好的酒敬给李萧然,才道:“第一,茗记要更名为轩记,将我们所能掌控的力量分成两股,一股仍为之前建制,另分出一股要打乱所有的编制,暗号,据点全部换掉;第二,之前因为怕牵扯出何家,所以茗记在京中的布置有限,即便是铺子也极尽低调,现在,我想反过来,不但要将生意做大,让轩记的招牌在整个汉都都响亮,我还要做皇商,垄断汉宫乃至朝中大员。”
打乱建制是为了茗记的安全及隐秘性考虑,毕竟何家出事,难保茗记内部不会有异动,她想重新将茗记凝聚起来,而之所以还保留一股原来建制,是她害怕二哥若是回来,找不到她。
一想到二哥,何梦锦便觉得眼眶一瑟,她赶忙为转移注意力,道:“这第三件嘛,也是最为关键的一件。”
说到此,何梦锦倾身,靠近了李萧然些许,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的到的声音道:“我还要将茗记经营做一番整改,之前我们主要的精力是放在了经商,营运上面,我想,以后我们的重心要划分为两个方面。”
说到此,何梦锦拿着桌上摆好的一副竹筷,抬手放下一根,对着李萧然注视的眼眸道:“一方面,之前安插在各地的探子眼线要更多,知道的要更精细。”
“难道我们现在的线报还不够好?”李萧然含笑饮下何梦锦之前敬来的酒,茗记的线报系统是他一手创立,他还是很有信心的,此时听何梦锦的话语间的意味,他难免觉得有几分不赞同。
“好是好,但是,”何梦锦眉弯轻轻扬起,笑道:“但是,还不够精细,不完善,我想让它再精细些,再全面些,比如,如果我需要,随时都能知道京都临福街第三胡东第二家店铺掌柜的昨儿个吃了什么,跟小厮跑堂的讲了什么。”
此言一出,换的李萧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分,“这个……你确定你能打听的到?”
“这有何难?”何梦锦不答反问,“我看过了,之前我们布置的眼线大多是在商铺以及官宦人家,这样太局限了,要知道越是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鱼龙混杂,八卦虽多,但得到的消息往往也越多……而且,我们之前做的生意虽大,但却多半很正经,我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做些不正经的生意呢?”
后面的话,何梦锦没有说明,李萧然创立的茗记所经营的大都是酒楼茶肆绸缎庄等比正儿八经还正人君子的生意,再联系此人,想到要让他去发展经营些赌坊妓院一类,何梦锦抬眸看着他,等他的辩驳。
李萧然也不是愚笨之人,当即便明了了,但如何梦锦所想的抗拒神色却反倒没有在他脸上出现,却见他听的眼前一亮,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道:“对,我怎么没想到!茶肆,酒楼,赌坊,妓院……这些地方……”
“现在想到也不晚啊,而且,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用处,我相信以后会我们派的上大用场。”
李萧然本是有几分兴奋的面色在听到此言一怔,他看着何梦锦,目光有几分闪烁道:“姑娘,好眼光。”
说罢,李萧然如羊脂玉般莹白的脸色泛起些许红润,若不是月光太盛,灯光太亮,险些让人察觉不到。
何梦锦自然已心知他为何脸红她是个姑娘啊,人家男子都还没有想到要去开妓院……
何梦锦微微赧然,正想开口,却被李萧然抢先一步岔开话题,问道:“姑娘,对今后,可是有了计划?”
闻言,何梦锦只淡淡的笑了笑,半响才道:“来日方长,现在说计划,为时过早,有很多事情要我们一步步慢慢来。”
李萧然也不再追问,当即便转移了话题:“这只是其一方面,另外一方面的重心,是什么?”
“另一方面嘛,”何梦锦浅笑着,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比冰冷且锋利:“我要你在暗中笼络江湖人士为茗记所用,不是一般的雇佣关系,要死心塌地誓死效忠,必要时做杀手护卫挺身而出的。”
闻言,李萧然一愣。
何梦锦却已转头不看他,只将目光停在那树开的正盛花香四溢的栀子花上,“若是自己没有强大的暗中势力做后盾,再多再敏锐的消息又有何用,要让人死心塌地要笼络人心,这对于你来说,我相信不难,但唯一要谨记的一点是,宁缺毋滥,人贵精而不贵多。”
轻吐了一口气,何梦锦继续道:“诚然,这些事情都非一朝一夕能办到,而且,我们要切记不可急功近利,徐徐而图之,每一步都走的稳当,三年,五年,十年,我都不惜。”
空气里氤氲了浓浓的栀子香,李萧然却感觉不到丝毫香味,因为他此时全身心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眼前这个神色看似慵懒的女子身上。
月色迷人,花香醉人,却不及伊人一分风采。
她分明是同他闲话家常娓娓道来的语气,却仍旧让人觉得莫名的钦佩与服从,即便她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仍旧难掩其一分雍容与天生的威仪。
这些日子他听任她的安排,看着她的处事风格,从最初的是因为何荣轩何昕以及那玉牒为证不得不服从,渐渐的演变为心甘情愿,口服心服的愿意追随。
饶是平素见多识广,淡泊繁华的李萧然也不得不由衷感叹。
半响,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何梦锦已经在笑意浅浅的看着自己,这才想起人家这是在等着自己的回答,李萧然有些歉意的笑道:“好,我助你。”
当时的他们都还未曾料到,多年以后,没有华丽辞藻,没有信誓旦旦的诺言,这一句话,稀疏平常,却有人,用了一生来诠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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