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挺厉害的啊”管家老钱惊异的看着许牧云。
许牧云点了点头:“当初在阳关,和父亲以及帮子汉子在一起,就学了点。”
表面上,自己在阳关马帮的那位“大阿伯”,就是自己的父亲。人过中年,还是老来无子,在沙漠里遇到了许牧云,感觉可怜,便收了下来。然后向官府报备的就是自己的儿子了。这件事,现在也就只有马帮的那些汉子们知道了。
“酒这东西,少喝为妙。”王德睿说道。
“小子知道了。”许牧云答应道。
“王府里空房间很多,今夜就别去客栈了。”还是这幅平淡的语气,“明天大朝会结束,你们还要去接受陛下的接见。”
“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王德睿老头子先去休息了,和尚径直跟着他去了。独留下老钱和许牧云两个人。
“下午在圆子里睡了些,现在还倦吗?我带你去房间?”老钱问道。
许牧云摆摆手:“尚还不困呢。”
“嘿嘿,还来点么。”老钱挤眉弄眼的看着他
许牧云装出有些为难的样子:“要不......”
“诶呀,喝一点喝一点就好了。”
老钱拉着他到了圆子内一座亭中,然后打开了边上的一块石板,取出一坛酒来。“王大人不怎么喝酒,所以平日里也喝不到。现在正好兴头上来了,就拿出存货喝个够。”老钱解释道。
“在这里喝酒,有意境。”许牧云称赞道。
“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读书人,不懂什么意境。只是晚上这里凉快些。”说着,又拿出两只杯子放在石桌上。
“意境这东西,因人而异吧。”
“但是喝酒就喝好了,谈什么意境不意境的,对吧。”老钱弄开了坛子上的泥封,然后取出一个舀酒的提子来。
“听口音,胶州人?青州人?反正应该在北翟路那一带的。”许牧云问道。
“青州的,来洛阳好久了。”舀了两提子的酒,分了两杯,然后把一杯推到了许牧云的面前,“胶州还好,青州生活难了点。”
“那为什么还来洛阳,去胶州近,不好么。”许牧云有些不解。
“当时年轻。”老钱解释的不清不楚的。
“我明白。”许牧云应道,“来,我先敬你一杯。”然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不错。”许牧云称赞道。
老钱也跟着一饮而尽:“这酒是从宋国来的,光在我这,就放了十年多了,我也一共有两坛,从没喝过。”
“那我到是有口福了。”许牧云笑道,“宋国的酒,一直都是有名的。”
“你是个爱酒的人。”老钱看着许牧云,“我这种眼光是排的上号的。”
“爱酒,但是很少喝酒。”
“酒当然要少喝,每天喝的烂醉如泥像什么样。我也挺少喝的,但是一喝酒就停不下来。”老钱又把两人的杯子斟满。
“浮生如梦又几时,相逢知己须醉倒。”许牧云笑笑,“再来。”
“好诗。”老钱称赞一句,两人又是仰头饮尽。
“我这一生,倒也没什么不顺心的。年轻时候到了洛阳,在商店里给人家帮工混口饭吃。”老钱有个毛病,酒喝多了就开始话多了,“你们读书人都看不起我们这些粗人,这你别否认,就算你不是,这么想的也大有人在。”
“没错。”许牧云点点头。
“但是我说,光这些个读书人有个毛用,当然不是你们没用,但是总要讲究个均衡不是?”老钱的言辞激烈了些,“然后我老实,和我一起帮工的两个人,多少都读了点书,有一个还是童生,都来欺负我。我做的事几乎占到了多半,但是工钱还是都一样的,我也不说什么了,至少有份工钱,过得比老家种地还年年歉收好些。”说到这,又顿了顿,又是一杯酒。
许牧云不说话,静静的听着他倾吐。
“但是两个不干活的,还把我挤走了,少了这份工钱,我还能干什么。就在街头上晃悠,自己这两年存不了多少钱,这些钱全部看加起来才够自己省吃俭用花四五天。”又是一杯。
“我不是那种懒的人,不想去乞讨,就四处去找工。最后在一家茶铺里打小工。但是还是时来运转了。”
“王大人?”
“能不是么,那次来了个书生一样的人,我心里还是有些怨气,自己都记不清楚是故意的还是真地滑,一杯茶就这么撒在了那个书生的衣服上。”
“当时我就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就这么立在了这里。当时那书生也不恼,就和我说:‘你是个老实人。’我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莫名奇妙的就跟着那个书生走了。到了地方,我才知道这个人是谁。当时的吏部侍郎。”
许牧云还是点点头,王德睿以前做过吏部侍郎,这他是知道的。
“然后就帮他家里打点家务,然后有了些钱,娶了个洛阳本地的媳妇,还算是很好了。然后就回了躺家,把父母接了过来。现在一家人活的还挺自在”又是一杯。
许牧云看看酒坛子,竟然差不多见底了。
“好了,酒差不多了,话也说完了,喝完这坛子酒,就带你去房间了。诶,对不起了,让你听了这么多废话。”
许牧云连忙摆手:“别,我还得说喝了你这么好的酒,还没什么表示,我愧疚啊。”
“哈哈哈,来,最后一杯。”
一点月明,数杯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