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杨隋的故都洛阳，我在分析总结隋朝灭亡的原因呢！”潘阳随口答道。

“哦，轩儿哥哥有何高见？请说与儿听听。”武饶有兴趣的说道。

“隋朝灭亡跟你的外公杨纳言密切相关，如果不是你的外公，隋朝可能不会那么快灭亡。”潘阳跟武开起了玩笑。

“轩儿哥哥何出此言？”武却当了真，不禁大吃一惊。

“隋朝是不是因为隋炀帝杨广老喜欢折腾，动不动就征税、征粮、征兵、征船只、征民夫，征美女，以至老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最终激起民变？”潘阳问武。

“轩儿哥哥分析得很对，但这跟我外公有甚关系？”武疑惑不解。

“儿妹妹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潘阳接着问武：“东都洛阳是谁主持营建的？是你外公杨纳言，没错吧？”

“没错。”武回答很干脆，杨达死于隋大业八年（公元612年），彼时武还未出生。武虽然从未见过外公其人，但经常听父母提起外公往事，知道东都洛阳是在外公的主持下营建而成的。

“隋炀帝一生中最为人所诟病的是三征高丽和三游江南；三征高丽，损兵折将，国力大减；三游江南，骄奢淫逸，民怨沸腾。”见武在聚精会神地认真听自己讲解，潘阳哈哈一笑，继续说道：“隋炀帝之所以能够三征高丽、三游江南，是因为开凿了大运河，通过大运河可以将粮食从洛阳运到辽东供应前线打仗，隋炀帝和他在洛阳的文武百官、三宫六院也可乘坐豪华龙舟通过大运河直接到达江都，对吧？”

“对。”武老老实实的答道，但她还没听明白，隋朝的灭亡跟自己的外公怎么能扯上关系。

“如果你外公没有主持修建东都洛阳，隋炀帝就不会将都城从长安迁到洛阳，如果隋炀帝没有迁都到洛阳，就不可能去开凿大运河，如果大运河没有开凿，囤积在洛阳的粮食就不可能通过大运河调运到辽东前线，三征高丽的事情就不会发生，隋炀帝和他的文武百官、三宫六院也不可能乘坐大龙舟三下江南去游玩了。”

潘阳此番话的逻辑关系是这样的：如果杨达没有去主持修建东都洛阳，大运河就不会开凿了，高丽的战争也打不起来了，江南之行也玩不成了，老百姓也不会承担那么多的徭役和赋税，全国各地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农民起义，隋朝也就不会灭亡。所以，杨达是隋朝灭亡的第一责任人。

虽说潘阳是故意偷换概念，逗武取乐，但隋炀帝建东都、征高丽、凿运河、游江南，消耗国力，折腾百姓，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落个国破身死家亡的悲惨下场却是事实。

综合各种历史资料估算，隋炀帝即位之初，全国的总人口接近5000万，彼时国泰民安、经济繁荣、文化昌盛、社会安定，户口锐长，垦田速增，积蓄充盈，甲兵强盛，风行万里，威动殊俗，无论是政治、军事，还是经济、民生，各项指标都达到了空前的历史高度。

隋炀帝在位十五年，消耗了多少国力呢？以下几个数据或许可以说明问题：

营建东都洛阳，主体工程加上附属工程大约花了两年时间。每月要征调役使民工200多万，“僵仆而毙者十四五焉。每月载死丁东至城皋，北至河阳，车相望于道”。

三次东征高丽，最保守估计，隋朝直接间接死亡的将士超过60万，直接间接死亡的民夫超过20万。仅以第一次东征高丽为例。隋大业八年三月（公元612年）隋炀帝率113万大军（不含为军队运输物资的200多万民夫）对高丽发动第一次征讨，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所率领的江、淮水军大败，损兵折将近4万，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等人率领的陆路军队败得更惨，30万5千人的军队只有2700人生还。为了支援这次东征，隋炀帝征发江淮以南民夫及船运黎阳及洛口诸仓米到涿郡，船只相次千余里，载兵甲及攻取之具，长期来往在路上的民夫有数十万人，挤满了道路，昼夜不停，死者相枕，臭秽盈路。

开凿大运河，征调了民工100多万，历时5年。

巡游江都，出游一次，大概有一万余艘船，首尾相衔可以绵延200多里。偌大的龙舟不用桨篙，完全用纤夫拉，一次就要动用纤夫8万人。骑兵还夹岸护卫，饮食供应由200多公里以内的地方政府进贡。

像隋炀帝这样视人命如草芥的皇帝，无论搁在哪个时代，都会引起山河崩裂，烽烟四起。为了活命，啸聚山林，打家劫舍成为老百姓的唯一选择。

“轩儿哥哥此言差矣。”武没有被潘阳的逻辑推理给迷惑住，“营建东都洛阳不是我外公的主意，他老人家只是隋炀帝命令的执行者而已，没有我外公，隋炀帝也会选派其他人去主持营建东都洛阳。杨隋的灭亡纯属隋炀帝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是跟儿妹妹开玩笑呢，隋朝的败亡当然跟你外公无关，我之是为隋文帝开创的强大帝国只存续不到38年的时间而感到惋惜。”潘阳对武思维之敏捷还是挺佩服的，自己十二岁的时候还是对什么都懵懵懂懂的小屁孩呢。

“也没有什么好惋惜的，轩儿哥哥大可不必如此感物伤怀。”武对潘阳的多愁善感不以为然，“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姬发诛纣建周，子孙承继37帝，享国867载，最后还不是被秦庄襄王派吕不韦统率大军所灭？任何时代，帝王都只是一叶舟，百姓才是汪洋水。老子有云：‘天下莫柔弱於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又云‘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水虽柔弱，但既可载舟，亦可覆舟。帝王要想自己的江山永固，就得做到自律自警，少私寡欲，宽厚仁爱，体恤百姓。所以，要想做一个好皇帝，关键在于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戒急戒躁，戒怒戒嗔，戒痴戒怨，戒色戒财。”

武谈古论今，针砭时弊，满腹经纶，娓娓道来。

如果这时候有其他人在一旁听见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说出如此经天纬地的深刻见解，非惊讶得把下巴给掉下来不可。

但潘阳对此已经产生了免疫力，见怪不怪了。没办法，人家有一半神龙血脉，基因神奇，天纵奇才，格局博大，见识深远，你即使再羡慕忌妒恨，也顶多只能模仿，但永远也无法超越。

“二姐，姐夫，娘亲找你们有事，你们快过去吧。”这时候，武瑛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对二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