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影蹑手蹑脚地从黑暗的角落中走出来将客栈的大门打开。
七名身穿夜行服,戴着黑面罩的壮汉随即悄无声息地从客栈外面依次冲进来。
“少爷,所有的马车夫都已经喝醉得不省人事,其他人都已被我们用迷魂香迷晕,现在可以动手了。”一个开门的黑影对冲进来的其中一人低声说道。
少爷点点头,只冷冷地低声说了一句话:“大家记住了,我们行动要快,动作要轻,只取财物,不得伤人。”
在两个黑影的引导下,少爷带着其他随从很顺利地进入了灵柩车队存放贵重物品的房间。
灵柩车队共有十辆马车,其中有两辆马车是杨贞等女眷乘坐,一辆马车拖运着武士的寿枋,其他七辆马车装载着全是行李,真正贵重的物品诸如金银珠宝、古玩字画之类的都装在其中两辆马车上的四个大箱子里。
在少爷的组织指挥下,每两人抬着一个大箱子,将这些贵重物品搬出了客栈。
一行人抬着这四个大箱子走了约莫三里路,走到了一个荒废的寺庙才停下,寺庙门前早有一个人等在这里接应,看见他们到了,赶紧招呼着这帮人将四个大箱子抬了进去。
等到所有的人都进入寺庙之后,少爷这下吩咐关上寺庙大门,打开箱子。
映入眼帘的果然都是两大箱金银珠宝,古玩字画。辛苦没有白费,所有的人顿时兴高采烈,欢呼雀跃起来。
“大家辛苦了,回去本少爷一定重重有赏。”少爷说完取下了戴在脸上的黑面罩,长吁了一口气,露出了一张白皙清秀的脸庞。
其他人也纷纷取下了黑面罩,灵柩车队的四名护卫赫然在列。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潘阳和武做梦也想不到,这四个来自并州文水,与武士同宗同族并已追随武士好几年的年轻小伙子居然是偷窥者的内应。
“大家现在抓紧时间休整一下,明早寅时一到我们准时出发。”少爷话音刚落,寺庙外突然响起战马嘶鸣的声音,接着寺庙大门被人从外面砰砰地连续敲打个不停。
“不好,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了。”少爷脸色一变,一把抓起刚刚扔在起地上的长剑。
“少爷,我们怎么办?”其他的人脸色苍白,神情紧张,手忙脚乱地去找自己的兵器。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家千万不能慌,不要自乱阵脚,先把门打开,看看是怎么回事。”少爷强装镇静。
少爷在手下一帮人的簇拥下打开寺院的大门向外一看,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寺庙外火把通明,至少百余名大唐将士盔甲鲜明,列队整齐,手执兵器,严阵以待。二十多名步弓手拈弓搭箭,虎视眈眈。
领军的是一位骑着乌雅马的黑脸将军,年约五旬,豹眼圆睁,手执铁鞭,威风凛凛。黑脸将军的左边是两员女将,这两员女将,一个黑衣黑袍,骑着一匹胭脂马,手持一柄流星锤;一个银盔银甲,骑着一匹桃红马,挥舞两把绣绒刀。黑脸将军的右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两员小将,年纪不过十二岁左右。
少爷和他手下的那帮人几乎要哭了,他们哪见过这种阵势啊,杀鸡用得着动用宰牛的大长刀吗?
少爷虽然之前从没见过黑脸将军和他左边的两员女将,但在邓州这一亩三分地上,这三个特征明显的人在这样的特殊时间和这样的特殊场景一起现身在他的面前,就是反应再迟钝,他也知道这是邓州都督府都督尉迟恭和他的黑白夫人亲自找上门来了。
何况,尉迟恭右边还有两员小将相陪,少爷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两员小将是谁呢?
看到潘阳和武这个时候突然找上门来,跟着少爷后面的那四个护卫早已吓得全身筛抖,面无人色了。他们现在才明白过来,潘阳和武在晚膳上的表现原来都是在演戏。
尉迟恭见寺庙大门打开之后,里面的十来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口,既不开口说话,也不出门投降,便扭过头来朝后面的尉迟琼努了一下嘴巴。
尉迟琼会意,拍马从尉迟恭身后走了出来,高声向寺庙里的人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邓州都督府的官兵,你们涉嫌偷盗他人财物,现在已经被我们包围。本将命令你们,即刻扔掉兵器,双手抱头,列队走出,束手就擒。如若不然,格杀勿论。”
还没等少爷表态,少爷手下的那些人忙不迭地扔掉手中的兵器,惶恐不安地抱着头缓慢地走出寺庙。
尉迟恭的暴脾气天下谁人不知?跟尉迟恭作对能有好果子吃?
武德五年(公元622年),齐王李元吉诬陷尉迟恭有反心,尉迟恭差点掉了脑袋。四年之后,武德九年(公元626年),李元吉就在玄武门之变中被尉迟恭一箭射死。
贞观六年(公元632年),李世民大摆酒宴,邀请群臣。尉迟恭见到某人功劳不如自己,席位却在自己之上,当即勃然大怒。坐在尉迟恭下位的任城王李道宗闲着无聊替某人辩解,结果一只眼睛几乎被尉迟恭几记老拳打瞎,差点成了独眼龙。
事到如今,少爷也只能跟手下那些人一样,乖乖地扔掉手中的长剑,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黑白夫人失望透顶,气恼得对着少爷这帮盗贼连呸数声,她们好多年未动刀剑,原本以为这次会有一场恶斗,可以过过手瘾,没想到碰上了一群怂包,还没等她们动手就全部投降了。
尉迟琼一挥手,一拥而上的士兵如狼似虎,不由分说将少爷和他的那帮手下五花大绑,按倒在地。
“你们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本都督的地盘上作奸犯科。”尉迟恭喝令道:“将这帮狂徒给本都督全部抓回去严加审问。”
“得令。”邓州都督府的士兵将少爷和他手下那帮人推起来就走。
“且慢。”武突然出声阻止。
“义父,可否将此人交给儿自己处置?”武指着少爷对尉迟恭说道。
“这是为何?”尉迟恭、黑白夫人和尉迟琼迷惑地望着武。
潘阳对武的异常举动也百思不得其解。
武贴近尉迟恭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一通话,由于声音太小,一旁的人都没听清她究竟跟尉迟恭说了什么。
尉迟恭脸上现出诧异之色,随后又望了少爷几眼,沉思片刻,点头同意了。
除了少爷,其他所有案犯都被邓州都督府的士兵押走了。
尉迟恭、黑白夫人、尉迟琼率领邓州都督府的大队人马离开了现场。
灵柩车队那四个装着贵重物品的大箱子也被尉迟琼安排人悄悄地重新送回到穰城客栈原先存放的那个房间。
一切都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好像从未发生过这场变故似的。
寺庙前现在只剩下了潘阳、武和那个被五花大绑的少爷。
面沉似水,默不作声的武突然拔剑砍向少爷,在潘阳的惊呼声中,少爷身上捆绑着的绳索被武一剑削断。
“这次姑且放你一马。若有下次,决不轻饶。”武冷冰冰地对少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