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想要看猴的快递员，房门一关，破旧的门框上淅淅嗦嗦地落下一片灰来，挂在门旁的蜘蛛网上。
手里的塑料袋一把扯开，取出其中的东西来，苏明端详了一番这个骨灰盒，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比起奥特曼款来说，我还是更喜欢黑猫警长款式的，好极了，我过去就想要个这样的骨灰盒，一直没机会买啊。”
这白事店的路子也很野，猫头凋得是惟妙惟肖，盒子上的猫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连胡子都凋了出来，猫毛纤毫毕现。
不过这种东西就别指望是手工的了，肯定是机器干的活，而且也不可能是有版权的正版。
说起来，白事这一行也得与时俱进啊，过去的老人们都喜欢传统的款式，比如凋些仙鹤或者松柏。而等到死掉的人大多是苏明这一辈人的时候，二次元骨灰盒就有市场了。
他说得十分感慨，看向那小盒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感情，波波都看不出来这究竟是玩笑还是真话，只能一撇嘴：
“我想这种东西活人也用不上吧？不过原来你一直都是猫党，怪不得千猫之梦喜欢和你玩。”
“这你就又错了，我的波。”
苏明捧着盒子回到电脑桌前，纠正了波波的一个说法：
“千猫之梦看起来像猫，行为习惯像猫，抱起来也像是猫，但它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千只猫的梦，它是个概念具现体。”
猫猫们的梦里，那猫就是主要人物和角色；就像是人们的梦里，不管出现的是自己还是别人，人类才是主要角色。
苏明见过很多梦，美梦和噩梦都有，唯独没有单纯的‘风景梦’，就是那种里面没有一个活物，只有自然风光的那种。
因为不管什么样的美景，都得有活物看到它，才能被认知到。
听起来是‘太阳因我存在’的唯心论，但梦这种东西，本就是最唯心的，因为人们没办法向别人证明它存在过。
“啧，知道了，话说，为什么就没有猩猩之梦这样的存在？”
黑毛侦探蹲在男人肩头，直勾勾地看着骨灰盒，像是想看清里面是什么。
“有啊，猩猩们也有自己的梦，自己的睡魔。”
丧钟一边回答他，一边打开骨灰盒，把里面的保修卡和干燥剂小包取出来丢在一旁：
“不过我估计你的梦不归它管，因为普通的猩猩们，每天只会梦到自己多吃了几个果子，搞了多少母猩猩罢了。而你的思想是人类思想，除了不喜欢人类女性之外。”
“而所有的睡魔其实都是同一个？都是丹尼尔？”
小福猩点点头，提起其他猩猩的时候，他也是一脸看不起的样子。
“睡魔就是这样的，可以是一，也可以是全，你可以把千猫之梦看做是一个睡魔，也可以把它看做是睡魔的一个多重人格，甚至你可以当他们都不存在，因为梦就是这样。”
抽了一口烟，苏明把手在自己的二道背心上擦擦，随后就用原力控制着桌子下的尸体飞了起来。
接着他再也没有任何留恋，调动了自己的宇宙能量在手，朝着尸体就是轻轻一拍。
普通人的身体哪经得住这个？只是眨眼间就在七彩光影中炸成了一滩飞灰。
绞死握着光剑变成的锅正等着呢，那一捧骨灰被原力团在一起由空中落下时，它就拿炒勺这么一接，就像是掂锅炒菜一般把骨灰都接住了，接着又往敞开的骨灰盒里一个暴扣。
正正好好，满满当当，宿主烧制的骨灰不多也不少，正好是一盒。
可是苏明脸上还有了点遗憾之色，他盖上盒盖，收起武器摇摇头：
“看来我以前真的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没有烧出舍利子来，我竟是连网络上的圣母都不如啊。”
“......哈。”
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猩猩，有点敷衍地尬笑了一声，因为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有人检查自己骨灰，还嫌弃没有烧好的。
再说了，用宇宙能量轰击，那是直接把尸体打成分子态的，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火化，哪来的钙盐重结晶？
“行了，五分钟的时间也到了，开工干正经事吧。”苏明身上的背心和大裤衩都蠕动着变形，重新变成了厚重的黑黄装甲：“先把我们的队友都聚集起来，然后直捣黄龙。”
“具体怎么做呢？”猩猩看看窗外，外面天光大亮，不是丧钟喜欢的夜晚。
“很简单，不管这里究竟是不是我以前生活的宇宙，但空白把我丢到这里来，还有另一个用意。”苏明掏出手机朝着波波晃了晃，点亮了屏幕：“在以前我是个普通人，除了特别能熬夜打游戏看漫画之外，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空白可能也知道了这一点，那么她把我丢到这里，也是在施加一种心理暗示......”
苏明点了一根烟，轻轻抽了一口，虽然是自己的尸体，被火化时的气味也不怎么样，所以在打字的时候需要来点尼古丁压一下。
“懂了，她想要暗示你忘记超能力，不，是想要给你套上无形的束缚。”
猩猩也是个小机灵鬼，丧钟这么一提，他立刻就想到了，一双黑熘熘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起来了。
“没错，她想要让我回到过去的状态中去，顾忌这个世界，顾忌这里的所有人。”丧钟露出了黑暗的笑容，他朝着猩猩眨眨眼：“我以前给你说过，想要破坏敌人的陷阱很简单，首先，就是不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说罢，丧钟用手遮着手机一半的屏幕，把它给猩猩看了一眼。
寂寞+疏离+恐惧+绝望+自我价值÷嘲笑......
波波只是看了一个开头，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他睁大了眼睛看向丧钟，在确定对方是认真的，并且已经把这串公式发到社交媒体上去了之后，猩猩咽了口唾沫：
“你把反生命方程发了朋友圈，所以你以前的朋友和同事们很快就会被感染，然后你再控制他们去传播给更多人？”
“呵呵，既然手里有这件武器，为什么不用呢？我搞死真实的达克赛德，不就是为了他掌握的那一份黑暗概念和这反生命方程吗？你不会以为我真是免费给正义联盟帮忙吧？”
丧钟熄灭了手机屏幕，把它放进腰包里装好，还表情轻松地拍拍腰间：
“而且你要知道我已经够克制了，否则的话，我还有很多办法掀桌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