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爪抓下,几乎遮天蔽日。
项峰头顶的阳光一下子黯淡了,只剩一个黑黢黢的大影蓦然而来。
爪未至,缕缕邪风扑面,伴随着嗤嗤风响,项峰脚下碎石被吹得咕噜噜滚远。
可项峰直到此刻,还浑然未觉,依旧目视作品,眉头微皱,似乎是一个苛刻的大师,完成作品后,极力寻找着自我的瑕疵。
望远镜观战的众人,看到这绝望的一幕,一个个冷汗浸湿额头,赶忙放下望远镜来,不忍再看接下来血腥。
完了,项局完了,八号小镇也完了!
所有人已是一脸苦意。
如此牛叉的项局,临阵之际,竟会莫名其妙发疯,去什么鬼墙上画画?莫非真是天要亡我小镇,乃至人族将亡?
“好。”
却于此刻,项峰却是轻轻吐出一个‘好’字。
他喜上眉梢,执短矛于白墙壁画上一勾,噌蹭蹭,条条弯曲的线段组合成绳索样子,便将画中鳄龙的巨爪缠绕。
这样莫名其妙的举动,更加引起鳄龙的轻蔑,爪子伸到你眼前,都要捏烂你了,还在画画?这人类简直愚不可及。
然,就在这时,忽的,一股滔天浪头于河水中卷起,正如画中所画一般,于半空中散成无数细流,噌蹭蹭,变为水质的绳索,瞬间将鳄龙伸出的巨爪捆缚。
鳄龙眼眸一眯,使力将巨爪往下压去,只要再下压半丈,则可将这人类,压成一地肉糜。
然,那水流组成的捆缚,却坚不可摧。
它几下用力,爪间鳞片都被挤碎,却对这诡异的捆缚,未曾撼动一丝。
区区一个水浪化成的捆缚,为何阻挡它可拍裂大地的一击?
吼!
鳄龙不信,再用力。
却于此刻,项峰噌蹭蹭,又连画三笔。
三道滔天水浪,又从护城河内卷起,依次卷中鳄龙其他三只大爪。
四条水之锁链捆缚,猛然朝后一拽,只听呼腾一声大响,鳄龙小山般躯体竟被卷在半空。
众人远远看到这幅情景,连忙抓起望远镜来,细瞧。
就见刚刚不可一世的鳄龙,被水链锁住,竟如只小白鼠般,被捆住四肢,结结实实,难以撼动。
尾巴乱摇乱晃,龟首嘶吼咆哮,可是,无用,水之锁链似乎已经渗透入某种规则,坚不可摧的规则。
吼!
鳄龙的眸中神色,由嘲讽转变为了莫名的恐慌,它不明白,细小柔软的水流,怎会坚韧到如此地步。
咕咕咕!
忽然三声怪响,就见鳄龙雪白的腹部,接连向上鼓动,龟嘴不断变大,膨胀数倍后,一团团青色水流终于在它口中爆开。这些水流化作锋利水箭,一支支朝项峰飞射。
对方这是四肢无法移动,使用了远程攻击手段。
项峰莞尔一笑,看也不看刺面而来的水箭,只提笔于白墙一画。
这次,他画了一个圆形。
与此同时,地面上零零散散的碎石,忽得腾空而起,石与石交织组合,铺平填充……只一个瞬间,就形成一面密不透风的圆形石盾。
噗噗噗!
数十道刺出音爆的水箭,尽数扎在石盾之上,去势戛然而止,落地散成片片水渍。
远处众人看到这里,已是目瞪口呆。
原来他们的这位局长,竟是借画出击。
画出什么,就能有什么的攻击方式,水成绳索,石为盾牌……天地万物,还有什么不是他能用的?
“呵呵。”项峰轻轻一笑。
朕的江山如画的最终式就是如此变态,江山之内皆可入画,入画之物,皆可为其所用。执笔而出,万物听朕调遣!
噌噌噌噌!项峰连描数笔。
这次他不再取守势,而是主动进攻。
就见随着他笔落之处,护城河上滔天大浪再卷,悬在半空,凝成一支又一支晶莹剔透的水箭,阳光映在箭棱上,立即被分出七彩。
项峰对着鳄龙一笑:“来而不往非礼也,刚刚你射我十箭,那我便十倍还你吧,不,十倍太小气,怎么也得成百上千倍才行。”
执笔轻轻一挥,更多晶莹利箭形成,少说也有上万支,横在半空,好似一片水晶云霞。
项峰再一挥手,这片云霞,便携带铮铮破空之音,朝鳄龙攒射。
箭虽是柔软水流形成,确暗含了壁画中,无坚不摧,无物不破的意境。
鳄龙身上遍布的黑鳞,在这水箭下,竟如败革般不堪一击。
只听噗噗噗一阵闷响,龙躯上立刻多了成千上万个,前后透亮的窟窿。
鳄龙疯狂嘶吼,摇头摆尾,浑身鲜血淋漓,滴落下去,把其下的护城河水都染透了。但在周身黑气环绕下,这对普通生物是必死的伤害,却一时片刻无法将其致死。
直到此刻,项峰才抬头瞧了鳄龙一眼:“黑气,果然是这样吗。”
他心中已有几分了然,鳄龙被黑气灌体后,跟之前穿越而来的凶命就有了几分相似。
黑气能量把他们的个体要害模糊掉,即使破坏心脏,大脑等中枢系统,也难以形成有效击杀,甚至把起全身打穿,也不能致命。
这种情况下,最简单的击杀方法,还是借用星辉石的力量。
他手中短矛含有星辉石材质,倒不愁击杀这怪物。
只是现在项峰,却还舍不得杀它。
他感觉有团火在烧,那种急切创造的欲望,撕扯他的身心。
“不急,这怪物不急杀,画还没完成呢,难得的模特啊。”
项峰继续笔走龙蛇,刚刚的‘万箭穿龙图’只细致描绘了河与龙两物,而现在他继续补充周围的环境。
怪物破坏下,周围残垣断壁,河畔歪倒的成行垂柳,河里翻个底朝天的成片小船,在他笔下,一一呈现。
少顷,噬咬身心的创作欲火终于熄灭,项峰擦了擦额上汗水,露出欣慰笑意。
成了。
落款。
xx年秋,射杀化龙鳄龟于护城河畔。
“好。”项峰叫出一声好字,满意地退后三步观赏自己杰作。
可看了三秒,他脸上却又现出一丝惶急,急忙走上前去,执笔在壁画的右上角空白处,画出一个歪歪斜斜的圆圈,又在圆圈四周,点缀零零散散斜线。
创作欲火熄灭后,最后这几笔,他感觉画得老不顺手了,但好歹完成。
这画的是一个太阳,跟小学生拙劣涂鸦有的一拼。
项峰望望天上悬着的火辣辣太阳,以手抚额,连叹好险:“这么重要的一个景物要是忘了,人家得说我的画不写实啊。”
他终于一脸心满意足。
画毕。
手中短矛当空一抛,于高处旋转三圈,尖端笔直下垂,正从那被捆缚着的鳄龙头顶灌入。
锋利无伦的短矛一直向下,龙颈胸腹股尾,尽数贯穿。
点点金色的星辉遍布龙体周身。
只听砰一声爆响,刚刚万箭穿身未死的鳄龙,此刻竟爆成一滩散发恶臭的黑泥,跌落护城河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