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鬓角花白,身材瘦高的中年男子起身出列,拱手回道:“陛下,年轻人就爱活动胫骨,记得年轻时臣与高将军也如他们这般意气风发,鲜衣怒马。”
辛久夜听出来了,高将军与谢太尉有过节,估计是他们两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不会是和他们的儿子一样,冲冠一怒为红颜吧!
谢太尉的话似乎勾起了皇帝的某段回忆,面上有几分动容,看了眼台下的两个年轻人,准了谢玉坤的请求。
辛久夜见高敏成淡定地接过太监递上来的长剑,并没有让她出场的意思,可她身份“低微”,就算自主请缨,估计也会被赶下台,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谢玉坤出手招招干净利落,辛久夜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丰厚的实战经验的人的才有的招式。高敏成一直以防守为主,貌似他是在忍让,辛久夜能看出他这是勉强受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高敏成已落于下风,谢玉坤似乎丧失理智,挥剑使出一招斩杀,高敏成无处可逃。辛久夜如风一般瞬间出现在高敏成的身前,将他护在身后,用法力弹开了谢玉坤的长剑。
辛久夜漠视周围射过来的惊诧目光,对谢玉坤露出挑衅的神色,对方似乎被激怒,瞄准辛久夜发起进攻,结果他曲腿跨前,长剑平行一挥,辛久夜在他的面前蓦然消失了。
“我在这里。”
此时的辛久夜位于谢玉坤身后上方,其右脚尖点在谢玉坤若持长剑一端的剑身之上,长身玉立,潇洒地将一簇长发撩到身后。灯烛辉煌,映射至辛久夜的身上,为她添上一道神秘的面纱。众人瞠目乍舌,叹为观止,连皇帝都忘记呵斥台下之人的殿前失礼之罪。
谢玉坤闻声回头,看到的既是自己朝后持剑的剑尖上立着一个人,他立即收剑,辛久夜旋身落下,讽刺道:“你就这点本事吗?”
谢玉坤面露狠色,持剑挥向辛久夜,每一招都快如闪电,绝对是杀手级别,辛久夜只能防守,但越到后面越是吃力,还被对方的剑锋划断几根发丝。
“拿汉剑当武士刀使,你当自己还是武士?不伦不类!”辛久夜紧锁对方双目,声音如同来自远山,空灵入魂。
谢玉坤霎时金刚怒目,眼瞳泛红,辛久夜趁对方情绪波动的空挡,右手挥出两道白灵鞭,射向对方的双目,随之一阵惨叫回荡于整个大殿。
“放肆,来人将辛久夜拿下!”皇帝被惨叫声唤回了神,立即下令捉拿辛久夜。
辛久夜面不改色,对皇帝的命令置若罔闻,盯着谢玉坤的瞳孔。就在侍卫上前欲拿下辛久夜时,辛久夜抽出白灵鞭,同时一个全身泛红,成人高,有人形,无人样的怪物从谢玉坤体内抽出,谢玉坤当场晕倒在地。
“护驾!护驾……”太监的尖锐声激得众人一阵惊慌,十几名玄衣护卫蜂拥而上,将台上的人紧紧地围在身后。
而上前欲捉拿辛久夜的侍卫看到这一幕,惊魂未定,止步不敢上前。辛久夜让高敏成抱走谢玉坤,而她欲施法封印住眼前的怪物。
红色怪物躲开的辛久夜的封印,猖狂地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辛久夜一听,用日语回道:“你是战士,却自甘堕落到附身于凡夫俗子,供他发泄仇恨!”
红色怪物听后勃然大怒,用日语呵斥道:“汝等小儿,焉知吾之艰辛。”
“少跟我拽文,今天遇到我是你毕生之大幸。”辛久夜最烦别人在她面前显摆文言文。
红色怪物似乎感受到局势对自己不利,挣脱掉辛久夜白灵鞭的束缚,跃过侍卫,向殿外逃脱,但是在大殿门槛处,它被一道无形的气流击倒,囚困于原地,挣脱无果,辛久夜知道,某帅哥出手了。
“辛久夜,这是什么妖怪,之前为何没有妖气?”杨延明对辛久夜暗语传音。
“陛下,这是来自东瀛的妖怪,叫流满,专门附身于人,不现真身就不露妖气,一旦现身,肉眼均可见,之前它一直附身于谢少监身上。”辛久夜点到为止,剩下的让他们去臆想吧。
皇帝没想到自己的皇宫居然混入一只妖怪,还是来自别国的,顿时勃然大怒,一拍案几,退走护卫,沉声道:“太常君,彻查此事!”
“是,陛下。”杨延明起身领命。
杨延明向下方款步走去,经过辛久夜时,止步侧身,问道:“你为何对东瀛的妖怪如此了解?”
“我曾游历东瀛几年,见识了各种各样的妖怪。”辛久夜的确见识过很多妖怪,都是托若月池的福,她很了解流满,是因为若月池有个式神就是流满。
杨延明眼底闪过一丝惊叹,淡定道:“那你说说这流满是何来历。”
“这个说来话长。”辛久夜这几个时辰就偷偷喝了两口矿泉水,现在还要进行长篇解说,累呀!
“那你就长话短说。”杨延明似乎有些不耐烦。
“我还是知无不言吧……流满根据颜色分为三种:碧、雪、丹。碧流附身于人,可以让人呈现身体健康、精神饱满的状态;雪流可以让人面对危境反应敏捷,快速防守,甚至可以刀枪不入,一般附身于皇室宗亲,防止他人暗杀;丹流可以让人骁勇善战,勇猛无敌,一般附身于战士。无论哪一种,它们均受制于阴阳师,即为阴阳师的式神。而附身于谢玉坤的流满是丹流,是最威猛的一类。”辛久夜就算给杨延明一个面子,感谢他送自己到洛阳,于是详细解释道。
“德林,你可曾听说过这类妖怪?”杨延明侧身望向席位上的孟德林,询问道。
“下官孤陋寡闻。”孟德林起身回道。
孟德林是圈内出了名的博学多闻,他都不清楚的事,别人都不敢胸有成竹地表示自己知道。包括杨延明在内,众人看向辛久夜的目光满是猜忌与审视。
“流满是东瀛皇室的秘辛之事。”辛久夜这一句话,顿时让自己的身份变得扑朔迷离。
“既然是秘辛,你为何知晓。”杨延明替众人发出质问。
“我曾亲眼见一阴阳师对战妖怪时,让自己的式神雪流附身于自己,防止自己受伤,后来我因好奇,秘密调查才得知这个秘辛。”辛久夜想起若月池与妖怪对战,然后自己偷偷跑到她的住处调查的一幕幕。
“附身于人,对人会有什么伤害?”杨延明觉得凡事有利就有弊,按常理说被妖怪附身,身体多多少少会付出点代价。
“……碧流与雪流对人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但是丹流满长期附身,若体质一般,多少会影响寿命,若身体强健,顶多就是流满抽身之后,人会感到虚脱无力,休息几日就可康复。”辛久夜垂眼回忆片刻,总结道。
“你很了解?”杨延明听辛久夜这话,感觉她好像亲身经历过一般。
“我也被附身过,是白流,附身之后感觉精力充沛,精神焕发,就像吃了兴奋剂一样。”辛久夜仔细描述自己的切身体会。
“兴奋剂?”
“类似于五石散。”辛久夜打了个不恰当的比方。
“你吃过五石散?”杨延明越发看不懂辛久夜了,她不像是那种自甘堕落的人。
“我这是比喻,是修辞手法。”辛久夜头疼。
杨延明知道自己会错意了,转眼看向伏地的流满,若有所思,随后走近流满。
此时大殿里阒寂无声,众人似乎被辛久夜解说的妖怪颤动了世界观,他们所认知的妖怪不是害人就是杀人,第一次听说还有能助人一臂之力的妖怪,匪夷所思,感觉辛久夜这是天方夜谭。
“你刚刚说那红色的妖怪能让人勇猛无敌,那东瀛的军人若都被附身流满,那踏平周国岂不是指日可待!”高将军目光紧锁辛久夜,冷声提出质疑。
皇帝一听,覆在座椅扶手上的手立即紧握,面露厉色,瞪目射向辛久夜,努力克制愤然的情绪,等着辛久夜的回答。
“流满受制于阴阳师,若流满杀戮过重,阴阳师的修为就会收到影响,甚至被死者的滔天怨气反噬。”其实这不是主要原因,辛久夜避重就轻地回答,是不想让心怀不轨之人得知流满不是天生为妖,而是由无数的人命作为代价,被炼化成妖,再被权贵当做工具玩弄于股掌之间。
皇帝貌似大气一松,看向辛久夜的眼神随之缓和了几分,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低声道:“阴阳师?这称呼比较熟悉,朕好像听说过谁是阴阳师……”
辛久夜的心神一凝,用余光偷瞄兰平王与太后的神情,虽然他们面色如常,但太过于平静了,就算他们不像皇帝那样担心国家危机,至少也应该像其他人一样,听了皇帝的疑惑之后,仔细回忆下自己所认识的人中,谁可能是阴阳师吧。辛久夜猜测,皇帝所听过的阴阳师就是若月希!
“你受何人指使?”
辛久夜突然被杨延明对流满的盘问声打断了沉思,她走近杨延明,好心提示道:“它听不懂汉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