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琰没有吭声,而是侧身面对辛久夜。辛久夜见君琰这么配合,于是也不拘谨,直接上前,单手掌心对向君琰,施法探寻一清的阴身。君琰瞬间被灵光笼罩,感受到自己内丹的躁动,自己还没施法压制,辛久夜就替他平息内丹的异常,面上闪过惊愕之色。
一番试探之后,令辛久夜震惊不己,原来君琰龙丹不仅是受妖气污染这么简单,而是被千百只妖怪的魂魄寄生了!他骗她!辛久夜原以为一清的阴身因为龙丹内妖气的吸引,只是附在了龙丹的表面,不曾想,阴身居然在他的龙丹内!
辛久夜内心一阵烦乱,停住施法,收回手掌,确定道:“它就在你这里,而且彻底妖化了。”
“怎么会……”罗子煜仿佛受到了一万点的打击,一脸的难以置信。
“罗叔,阴身虽是妖化,但未受损,一清还是有救的。”辛久夜安抚道。
“妖化的阴身就算能回到人身肉体,也活不过十年,最终还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罗子煜神色凝重,语气透着凄凉及痛惜。
“只要一清意志坚定,他的阴身还是有变回人魂的希望。”辛久夜感觉罗子煜太过悲观,忍不住继续安慰。
“妖化的阴身还能变回人魂?”罗子煜双眼一亮,瞬间恢复光彩。
“难道绝对的不能吗?”辛久夜被罗子煜这么一瞪,反而怀疑起自己的说法,转眼看了拥有类似表情的君琰和商越,更加质疑起了自己。
“你有办法能将妖化的阴身变回成人魂?”连君琰都忍不住发出质疑。
“我……没试过。”辛久夜可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否则办不到就自己打脸了。
罗子煜顿时眼神暗淡,视线遗落再某个青野角落。
“可是我见过有妖化的阴身变回了人魂的真实案例。”辛久夜开始考虑要不要将这案例的缔造者洛生请出来,让他给诸位开开眼界。
“这位高人现在身在何处?”罗子煜仿佛看到了希望之光,立马抓住了关键点。
“他……有时间的话,应该能赶过来。”辛久夜察觉出自己的能力不被信任,也不怪罗子煜,她其实也没百分之百的把握帮到一清。
罗子煜瞬间恢复了活力,转身看着君琰,拱手道:“请你与我们一同去丽郡。”
君琰的想都没想,点了点头,随即湖边四人转瞬来到了丽郡某个偏僻的民宅内。
罗子煜撤销了一清身上的结界,君琰走近一看,眸光一闪,似乎在确定这人是否还活着,然后一伸手,取出自己的内丹。商越一见到深蓝龙丹内絮絮飘渺的黑气,面色一怔,随即别开目光,陷入了沉思。
辛久夜双手点出灵力,指向龙丹,一边小心翼翼从千百个妖魔鬼怪的魂魄中摸索并定位到一清的阴身,缓缓引导它脱离龙丹,一边留意君琰的神情,生怕自己的动作伤害到了君琰。
君琰面色如常,可内心却惊异万分,辛久夜居然没有受到他内丹的排斥,还能从他的内丹中抽离妖魂,她已然知道他内丹中的真相!但她却比他想象中的镇定自若,这是……心灰意冷了吗?
辛久夜抽出一清的阴身后,冷汗直流,这可真是个费神费力的工作,既担心阴身受损,又担心君琰受伤,不过幸运的是,两者皆安然无恙。
罗子煜看着辛久夜手中黑白交错的阴身,如一簇滚滚浓烟自由舒卷,完全没了人形,乍一看,这与脱离尸体过久的妖魂并无二般,要不是它有一清的气息,罗子煜简直怀疑这就是个其他妖怪的妖魂。
“他身上有罗伽咒!”辛久夜望着自己渐渐被浸染成黑的指尖,估计若自己贪念过重,八成就被这阴身的戾气给感染了。
“罗伽咒能激发魂魄的贪念,为什么给它施加罗伽咒?”罗子煜从辛久夜手中接过阴身,仔细打量着这不易察觉的咒术。
“应该是……”辛久夜=施法净化手上的戾气,瞟了眼君琰,猜测道:“让它死心塌地地寄生在君琰的内丹里。”
罗子煜一时没听明白,看着手中的阴身,无暇多加追问,凝神施法,五指发出金光,瞬间穿射阴身上下,片刻后,金光散去,阴身不再变化莫测,渐渐有了似人非人的轮廓。辛久夜看着罗子煜破除罗伽咒的手法非常娴熟,若不是知道他这妖怪的身份,简直怀疑他是个资深修佛者。
“可否请那位高人前来?”罗子煜一边施法防止阴身失控,一边向辛久夜投出求助的目光。
辛久夜想起刚刚自己从龙丹内抽离阴身耗费了大量元气,不敢自告奋勇帮阴身消除妖化,于是在罗子煜期待的目光中,取出手机,联系洛生。
“干嘛?”
“江湖救急,人命关天!”辛久夜严肃地低声一句。
“我锅里还炖着汤呢!”
“你可以点外卖,有一家……”辛久夜见扯远了,立刻回到正轨:“组织需要你,过来一趟!”
“你再这样,我就按小时计费了。”
辛久夜一听,立马背对君琰他们,凑着手机,低声道:“我们这关系,谈钱就伤感情了!”
“我们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你可是我的人生导师!”辛久夜说出来,只感觉牙好酸。
“嗯,有觉悟,再给你个面子。”
辛久夜听到对方挂掉电话,腰间一亮,洛生出现,还是那身白褂,全身泛着微微白光,如同弥留人间的仙灵一般。
君琰一见来人,第一感觉就是眼熟,一头短发,及一身的少数民族的衣着,突地想起在何处见过,在辛久夜的手机里!
“这位就是那位高人!姓洛名生,这只是替身,真身赶不过来。”辛久夜上前为洛生介绍,然后指着阴身和一清,直奔主题:“那是妖化的阴身极其本尊肉身,能不能把它净化成人魂?”
洛生自一出现,扫了眼周围几人,颔首表示问好,然而,目光最终停留之处不是夺人眼球的妖化阴身,而是一旁正打量着自己的君琰。
辛久夜见洛生的注意力不在阴身那里,扯了扯他的衣袖,提醒道:“救急呀大哥。”
洛生收回目光,看向妖化的阴身,手指射出灵光扫向阴身,从顶游走到尾,收手后,总结道:“他是被迫妖化,有三十年左右的时间。”
“被迫妖化……可是咒术?”罗子煜见手上的阴身没有咒术的痕迹,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
“此咒有个别致的名称——六梵咒。”洛生眼神情透着几凝重。
“这咒术未曾听闻。”罗子煜一脸茫然。
“六梵咒来自天竺,这咒术专门对付意志坚定的修行者与妖怪,让他们将心底埋得藏最深的欲望被勾起,让他们妖化或者魔化,甚至可以让整个人世间成为炼狱,修罗场。”洛生说到后面,声音越发低沉。
“世间还有此等咒术?”罗子煜难以置信。
“世界很大,未知的咒术比比皆是,能不能被发觉,就要看有没有那个心啦。”洛生忽而语气一转,淡然道。
“这咒术若真这么厉害,为何用来对付一个僧人,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辛久夜忍不住发出疑问。
“因为这施咒者修为的段位与这六梵咒匹配不上,所以大家看到的只是个低配版的六梵咒,所能达到的效果也很有限。不过随着施咒者修为的递增,这六梵咒的效果也会日新月异。”洛生详细解释,貌似对这六梵咒又敬又畏。
除了辛久夜,其他人对洛生的措辞似懂非懂,但能听明白他所表达的意思,就是这个六梵咒很厉害,但所需要施咒者的修为也很高。
“是不是破除了六梵咒,这妖化的妖身就可以恢复如初了?”辛久夜追问道。
“破除六梵咒,还是靠中咒者自身的意念,因为梵天咒只是个催化剂,人妖化的根本原因是欲念反控了理智,也就是动了邪念……”洛生沉着分析着。
“他不可能动了邪念!”罗子煜对于洛生的推测坚决不信。
“人是七情六欲的产物,是人都有欲念,即使是得道高僧亦是如此,只要欲念被正面的思想观念克制在可控范围内,就不会被欲念反控,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倘若是遇到突发变故,克制的防线被击溃,再加上咒术的催化利用,修行者便会堕落妖化。”洛生从心性的角度讲解修行者妖化的可能性,仿佛在他看来,无欲无求那都只是传说。
罗子煜眉头一皱,似乎觉得洛生讲得有道理,可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总之陷入了纠结之中。
“我观你气质淡雅,应该是一心求道之人,但你也有欲念……”洛生凝视罗子煜,眼神透着赏识与挑剔。
“请赐教。”罗子煜眉眼舒展,貌似很乐意接受眼前这位高人对自己的指点。
“自由,你的欲念就是自由,若是哪一日你堕落成魔,‘自由’便是其中根本原因。”洛生目光凌厉,似乎一眼就能将罗子煜的内在看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