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我,我把她丢到……放到哀莫洞时,没想到她受伤这么重,这寒伤最能加重人类的绝望,加上哀莫洞的引悲作用,最后她就成这样了。还有,这寒伤是你弄的。”轻衣一听彼方要断她树根,急忙解释清楚辛久夜受伤的根本原因,她真没动手。
“只是寒气,她怎么就……”彼方相当疑惑,辛久夜的法力他很清楚,不可能连这点寒气都受不住,可是碰到她冰冷的手臂,不得不承认这寒气确实来源于他。
“嗯哼,这个嘛,因为修炼灵力的女人来葵水时若受了伤,就会比平时受同样程度的伤时,要负伤严重得多。”轻衣好心解说道。
“何为葵水?”彼方疑惑地看着轻衣道。
“别问我了,你赶快给她找个大夫诊个脉,他会给你其它解释……诶?你为何封印我,我好心好意……”正当轻衣面红地说到一半时,就被彼方施法给封印了。
“若是久夜死了,你就得陪葬!”说完,彼方与辛久夜就消失于海棠树前。
“我真是倒了血霉!流年不利!身为妖居然为了人类打伤同类!哎呦,下手真狠,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我那婀娜多姿的树枝,五十年才成的啊……”被困与海棠树下的轻衣望着掉落在四周草地上的海棠花枝,开始呶呶不休,与之前窈窕淑女的形象大相径庭。
带着辛久夜离开的彼方,幻化成人,在涂山县里找医馆,由于天色已暗,医馆都已关门,于是彼方带着辛久夜先住进客栈,在房间内用法力恢复她的体温。
一整夜,彼方坐在床上,抱住辛久夜,一边用身体给她取暖,一边用法力缓慢地将热量灌入她的体内,生怕速度过快,她的身体受不了。次日天刚刚亮,彼方发现辛久夜的体温与脸色都恢复了正常,但是无论他怎么唤她,她就是不醒,于是彼方就化作人样去找大夫。
不到半个时辰,一脸睡意未散的中年大夫被彼方带到辛久夜的房间里,被迫于彼方的气势,中年大夫立即给辛久夜诊脉看病。
“这位姑娘受寒气太重,又在这特别时期,即使寒气驱除,也很可能落下病根。”中年大夫诊完脉,缓声说道。
“什么病根?”愧疚与焦急完全暴露于彼方的脸上,声音异常的低沉。
“每个月这个时候都会疼痛难忍,而且很可能无法怀孕生子。”中年大夫斟酌一下措辞,缓声说道。
听完大夫的话,彼方仿佛被雷击中了一般,一动不动,心中的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整个身心,随后他又表现出几分张皇失措,抓住中年大夫的手问道:“有没有康复的可能?”
“好好调养,还是有希望的。”中年大夫用了惯用的安慰话说道。
“如何调养?”彼方语气急切地追问道。
“多吃些补气暖身的食物,忌生冷,不要受凉,再配上艾灸,慢慢调理,还是有希望的。”中年大夫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抓着生疼,先安抚好对方再抽出自己的手。
“那她为何到现在还未醒?”彼方一听有希望,脸上紧绷的表情略微缓和,但是一看到晕睡着的辛久夜,心慌感复生,焦急地问道。
“这个嘛,她这是肝胆气郁,是心病,需要开导开导,我先去给她开个去寒气的方子。”中年大夫防止对面的男子再抓他的手,立刻匆匆跑去开方子。
彼方拿着方子去药铺抓好药,还根据中年大夫的建议,买了不少补血补气的药材。房间内,彼方端着熬好的汤药,坐在床边,摸着辛久夜的额头,感觉体温依然正常,可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如何喂药,心慌意乱地忘记问大夫了,随即彼方消失于房间内,出现在一家医馆里。
中年大夫一回头就看到站在他身后的彼方,被吓一跳,猜测这人是江湖高手,来得悄无声息,他正想感叹几句时,就被彼方打断。
得知对方前来是询问喂药之法,中年大夫无奈解释道:“只能等人醒来,昏迷喂药可能使药汁反流且误被吸入气管,比较危险。”
“如何让她醒?”彼方追问道。
“你在她耳边说些话,特别是说些开心的往事,这样才有可能让她愿意醒过来。”中年大夫语气平和,以安抚对方急切的情绪。
彼方听后刹那间明白了什么,对大夫道谢后就转身离去。在客栈的房间内,彼方现身走近辛久夜的床边,他沉思片刻后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坐到床边,设下结界,伸出右手握住辛久夜的右手,开始凝神屏气,元神出窍,进入辛久夜的意识中。
彼方的元神感受着辛久夜的元神,来到了一片紫色的花海,深浅不一的紫,层叠起落,微风拂过;如梦如幻的紫,如同海平面随风荡漾,又如同仙女的罗裳随风舞动,这就是久夜的灵境,这花应该是她最喜欢的花。
彼方向远方眺望,寻找辛久夜的影子,却看到了一座木屋,下意识地朝着木屋走去。距离木屋越近,彼方越能感应到辛久夜就在前方,也渐渐地听到了琴声,那音色仿佛是天地间最原始的纯粹,如花香般沁人心脾,如泉水般清澈,但是曲调却如同黄昏下的陌路,越有越暗,似乎下一步就是路程的终点。
推开木屋的大门,彼方顺着琴声,看到辛久夜的侧影,她正坐在窗户的对面,穿着白色的衣裙,披着木绿色的围巾,头发半束半披散于后背,双手正在其身前的黑色大木琴上弹奏。她的眼睛时而望着窗外,时而看着手下的琴键。彼方第一次见到如此少女装扮的辛久夜,她如同一枝初开的百合,宁静而优雅,让他不禁失神陷入其中,想捕捉到她更多的美好。
彼方不忍心打断辛久夜的弹奏,但是宛转悠扬的琴声如同一双看不见的双手,不停地拨弄着闻者最悲伤最脆弱的心弦。他担心辛久夜永远在自己的琴声中沉浸下去,立即走到她的身侧,毫不犹豫握住了她的手,琴声瞬间戛然而止。
“跟我走!”彼方看着回神过来的辛久夜,沉声却深情地说道。
“你……怎么来了?”辛久夜被突然出现的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右手的一幕惊愣了片刻,倏然觉得那只手异常熟悉,感觉对方没有危险性,她转头起身,发现原来是彼方,十分诧异他的出现。
“我强行进去你的灵境,想让你醒过来。”彼方低沉的声音里,有懊悔,有心痛,有期望。
“原来自己臆想的世界叫灵境……”辛久夜似乎陷入了深思,语气淡淡的。
“跟我回去,好吗?”彼方紧紧地注视着辛久夜的眼眸,最后的两个字包含明显的恳求之意。
“去哪里?”
“去花海,去洛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能苏醒。”彼方的语气激动却不是温柔,让闻者不忍说出拒绝的言辞。
此时的彼方给辛久夜觉得很陌生,却又很温暖,仿佛她这片漂泊的浮萍被只修长的素手采摘,收入怀中。
“你为什么想让我醒过来?”辛久夜找不到回到现实世界的理由,也不明白彼方为什么想让她回去。
“……看到这样的你,我…心痛。”彼方露出略带羞涩的脸色,轻声说道。
心痛,原来彼方会心痛,为她心痛,辛久夜感觉内心那暗沉已久的深渊,突然出现了光亮,还在不停地闪烁,似乎在暗示着她什么。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吗?”辛久夜低头,不与与彼方对视,轻声问道。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气的是我自己。”彼方一听辛久夜所言之词,连忙解释,不希望她对他有丝毫误会。
“那你再说一个让我跟你离开这里的理由。”辛久夜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别扭起来,反正就是想听彼方讲些说服她跟他走的话。
彼方很想说出自己真正想带她离开的理由,但是担心她听后会觉得他对她依然痴心妄想,沉思片刻,终于想到一个似乎能说服辛久夜,也能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我想让你帮我找记忆。”彼方神色认真地说着慌言。
“哦……”辛久夜面色低沉,有力无气地回应道。
听了彼方给的理由后,辛久夜内心骤然生出一阵失落感,仿佛被人高高举起后又突然放下,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有这种感觉,难道自己期待彼方说些她想听的话,可是她想听什么话?
彼方见辛久夜没有出声否决他给的理由,于是拉着她的手开始找回去的路,他生怕手一松开,她就不见了。辛久夜故意不说回去的方法,任凭自己被彼方拉着手四处摸索,她也不明白自己在闹什么怪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闹怪脾气,可能是经期综合征发作了吧,故意没事找事!
辛久夜看着拉着自己右手的大手,明明比她的手还要凉几分,可这凉意通过她的手掌传到她的心底,却是暖暖的。正当辛久夜出神时,耳边传来彼方的声音,出路找到了,然后就看着他打开了她的卧室的房门,霎时他们被笼罩在耀眼的白光之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