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夜缓缓低下了头,望着商越的胸口,想伸手触及他那正一起一伏的胸口,可是双手被他的臂膀禁锢,只能用脸颊贴近他的胸膛,听到的是相似却又不同的心跳声,他的心似乎比君琰的沉得多,每一次的跳动仿佛都是一次生命的抗争。
辛久夜听着规律的心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次日,辛久夜依旧在椅子上醒来,方桌上是不仅有早点,还有一些制作精美的糕点。这一日,辛久夜整日不见商越的人影,纳闷时,突然想起今日是他退位之日,估计他很忙,无暇在她这里挥霍光阴。
次日,辛久夜被推醒,睁眼一看,是一身白衣的商越,辛久夜看了看他身后的窗户,见天色未明,一脸茫然。商越默不作声,直接抱起迷迷糊糊的辛久夜,闪身来到一个极其陡峭的山峰顶端。
辛久夜顿时双眼一亮,远处云海翻腾,一抹金黄晕染了天际水平线,即将破晓而出,是日出!商越真是……有心啦,辛久夜不记得这是第几十次看日出了,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四周皆是茫茫云海,一望无际,唯独自己足下的山峰矗立,仿佛自己和商越已经来到世界的顶端,遗世独立,与天同齐,与日同辉!
全神贯注看日出的辛久夜,未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被身旁的商越一直握住传热,直到太阳冉冉升起,气温回暖,商越才松开了辛久夜。但是在松开的一刹那,辛久夜指间被突然划过的凉风唤回了神,原来自己刚刚一直被牵着手,居然因日出而忘我得未曾察觉……
商越带辛久夜回到古居后,一起吃了早饭后,商越递给辛久夜一个包裹,辛久夜接过并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干粮零食,就是药瓶,这些应该都能在凤飞山脉派上用场。
“谢谢。”辛久夜收下包裹,真诚感谢。
“阵法已除,你可以自由离开了。”商越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消失了。
辛久夜见商越临走时决绝神情,感觉他已经放下了,或许前日她看到那眼角的泪珠是个错觉而已。不愿多想的辛久夜立即穿行去北璃府找北璃王。
今日的北璃王焕然一新,貌似是为了表达对这次“旅行”的重视,刮了胡须,半束起发髻,一身浅白素衣,仿佛是即将出仕的书生,令辛久夜一时都没认出来,只不过他那琉璃色的头发有点出戏。辛久夜没嗅到北璃王的妖气,估计他用什么法宝做了掩饰。
“拾掇一下,感觉年轻了白来岁!”辛久夜一本正经地调侃着。
“是吗?”北璃王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眼神飘忽,貌似在回忆自己有胡渣时的模样。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便来到凤飞山下,不过令辛久夜意外的是,北璃王居然还带了个少年,说是他的远亲后背,带他出来历练。这个少年名为历川,与北璃王一样,琉璃色头发,身着白衣,不过其身高就比北璃王矮了半个头,看起来是个柔柔弱弱的男生,且性格内向,一直处于面瘫中。
辛久夜取出碎风剑做准备,与北璃王一前一后地登山,历川紧随其后。凤飞山脉的恶劣气候并未因此时的盛夏炎热气候而有所改善,一路上该经历的都经历了,辛久夜虽被北璃王和历川这两个男子护着,但依旧挂了彩,可能是护她的人不再是那个人,面对冰刃,辛久夜既然感觉它们的锋芒变得更加锐利,而她自己不再是曾经的有恃无恐。
他们再某个山洞休息了一夜,辛久夜取出道具,分发自己储备的干粮,北璃王和历川生火烧水,在饭后在聊天的过程中,辛久夜得知北璃王全名是罗子煜,有一千一百三十一岁!辛久夜也报上真实全名和年纪,罗子煜随即用祖宗般的眼神俯看了辛久夜一看,瞬间无形的岁月鸿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等级。人类与猴子也是同根生,辛久夜暂且收下对方祖宗般的俯视,称呼对方为“罗叔”。
次日离开山洞后,他们又经历一番风饕雪虐,一个多时辰后,他们比较顺利地走出了冷流漩涡,没有发生危及生命的伤害。难免的是,三人的脸颊和脖子都有划伤,发鬓凌乱,衣袂都有破损,不过从外表看,罗子煜比较严重,一身浅白都被血迹和泥土染花了,而历川貌似因为身材瘦小,受伤面积没有罗子煜的大。
辛久夜一路上一直提防的雪崩居然没有发生,暗叹这次真是幸运,可能是借了罗子煜这位北国大妖的运道,才一路顺风至此。下了凤飞山脉,罗子煜和历川立马变了一头黑发,辛久夜定眼一看,感觉罗子煜像个仕途无望,穷困潦倒的先生,而历川嘛,就像个被打劫的书生。
罗子煜不以为意,两手分别握住辛久夜和历川的手腕,穿行到一条街道路口。眼前的这街道辛久夜感觉比较熟悉,仔细回想,这里不是丽郡吗!就是去年她从阳成县去往洛阳城时经过的丽郡!
辛久夜问了罗子煜才得知,原来距离莲华山最近的郡就是丽郡,莲华山就在丽郡南边的普来县,如今日渐黄昏,暂时在丽郡落脚,养好伤势再出发前往普来县,不急于这一时。
他们三人的形象实在落魄,在寻找客栈的路上还有不低的回头率,最后辛久夜选定了去年住过的客栈,可是客栈伙计一见来人的仪容仪表,直接恶言相向,罗子煜听后面不改色,直接扔给伙计一锭银子让他闭了嘴,然后在柜台,利索地放下银两,定了三间天号上房。
原来男人花钱时真的很帅!辛久夜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她也是难得享受一次别人给她花钱的感觉,一路默不作声地与历川一同跟在罗子煜的身后上了楼,直到进入自己的客房。
辛久夜换了身衣服,发现自己的左手臂十公分发伤口发炎最严重,而腿上只有一些淤青的征兆,随即上了药,理了理头发,然后出门去敲隔壁的门,给罗子煜一些外伤药和创口贴,见他身着的衣服还是破损的那件,一问才知,他除了钱财,什么都没带!真是……有钱就能随性洒脱……
辛久夜见天色未暗,赶紧去集市给罗子煜买了三套衣裳,顺便给历川也买了三套,是保守且低调的蓝白灰三色。罗子煜欣然接受,而历川露出意外的眼神后,淡定地收下,这两人换了身新衣后,便与辛久夜去楼下吃晚饭。
辛久夜在下楼时,余光瞥见迎面走上的某一熟悉的身影,他们回到大召国了!回来了就好……不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辛久夜下意识走到罗子煜的身侧,用他的拔高的身躯挡住了侧面的视角,希望自己未被发现……为什么要回避?辛久夜自己也不知道,就是感觉现在的自己一时无法面对他……
与罗子煜擦肩而过的君琰脚步倏尔放缓,转头看向楼坡下并肩而行的两人,面上闪过诧异与疑惑。走在罗子煜身后的历川瞟了眼刚刚经过的男子,转而看向罗子煜身侧的背影,眼底阴暗一片。
辛久夜与罗子煜他们在餐桌上吃着晚饭,异常安静,辛久夜突然抬眼看向罗子煜,低声提议道:“我们明日就出发吧!”
“你的伤势这么快就痊愈了?”罗子煜扫了眼辛久夜的脸颊及胳臂。
“还没……”辛久夜收了收自己受伤的左手臂。
“莲华山地势险要,正常体魄的男子攀登时都费时费力,何况是受伤的你。”罗子煜语气温和,诚然为对方考虑。
“我这不是担心耽误了你的时间吗?”辛久夜自欺欺人道。
“无妨,该来的迟早要来,该等的还是要等。”罗子煜安然自若,仿佛一切的意外对他来说都是命中注定。
辛久夜一愣,暗自咀嚼着罗子煜的话,莫名心定下来,暂且将一切交给缘分吧。
饭后,三人各自回房休息。早已疲倦了的辛久夜本应一觉无梦,可是被傍晚时看到了某个身影扰乱的心神,只能依靠一番自我催眠之后才睡了过去。
次日,辛久夜走出客房,一扭头,就看到走廊尽头的栏杆处,罗子煜正与君琰一边欣赏这蓝天白云,一边悠闲地聊着天,难道他们认识!辛久夜见君琰有转头看过来的征兆,立即消失,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过了片刻,屋外响起了敲门声,辛久夜以为是罗子煜叫她吃早饭,一开门见到的却是君琰,怔在当场,下意识想关门做鸵鸟,可是瞬间思量一番,若是再躲闪就过于刻意了。
“你怎么在这里?”辛久夜见君琰望着自己迟迟不言语,于是主动开口打破尴尬。
“我……”君琰仿佛如梦初醒,眨眼掩饰自己刚刚的失神,语气平和道:“这里是去往洞庭湖的必经之处。”
辛久夜蓦地想起这个声音曾经对她说,带她回洞庭湖,这个声音如今还在,从未变过,可曾经的他们已经不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