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世上没有假如,她也不敢面对这个假如,她害怕君琰的那声“对不起”,她不敢想象自己在全力以赴后,面对的结果依然是君琰最后拒绝了她,她放不下心底的骄傲,宁可自己先行挥剑斩断一切隐患,尘归尘,土归土……可是,这几日自己的所作所为,踩踏自尊,又是为了什么?辛久夜闭上沉重的眼睑,她的心很乱,乱到再多想一分,她就会失去自我……
辛久夜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次日悠悠醒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今日就是置壁被救的人类翻越凤飞山脉的日子,不知伊清宇有没有按约定进行,安排参苒与之他们一同走密道离开。
乾坤袋里的食物吃完了,辛久夜在忐忑不安与饥寒交迫中,扛过了三日,但是患了严重的风寒,咳嗽声时不时地在地下室里凄怆回荡,她彻悟伊清宇这是要她自生自灭,要她死!果然这个花心狐妖的感情只是镜花水月,此时有,彼时无,随心所欲,当不了真!现下只能期望他还有点道德底线,兑现了承诺。
辛久夜迫不及待想知道参苒和君琰是否离开了北国,加上饥饿刺激的求生本能,急于求成,一鼓作气,破了阵法和结界,闪身来到顾优之的住处,还没站稳,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了门槛石阶上。
再次醒来的辛久夜,看着朴素的白棉床帏,雕花衣架上搭着她的外衣,嗅着四周的淡淡药香,这是顾优之的卧房,顿时心安神泰。突然,逆光的一道浅色身影进入辛久夜的视线。
“你可感觉哪里不适?”顾优之坐到辛久夜身侧,给她把脉。
“我……咳咳……”辛久夜缓缓坐起,声音嘶哑得变了音色。
顾优之立马起身给辛久夜端来了温热的粥食,一边喂,一边说道:“你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虚脱得厉害,先吃点粥,半个时辰后再吃药。”
“香君王……咳咳……康复了?”辛久夜见顾优之已经没有前几日的形容憔悴,猜测道。
“他已经苏醒,正在恢复期,不过以后能活多久就看他运气了。”顾优之语气平淡,好似香君王的生死与她未曾有过丝毫关系。
香君王遭此大劫,性命能保下来就已是老天眷顾,修为和阳寿受损也只意料之中,这些与性命相比,都是小事,不知他冒此风险修炼此等邪术,蓄意为何?哎,这应该是北国政府该操心的事,辛久夜真是庸人自扰之。
“年欣君……咳咳……他们可有为难你?”
“没有。”顾优之放下空碗,继续坐在辛久夜身边,貌似陪辛久夜多聊几句。
“置壁的人……咳咳……可都送回大召国了吗?”辛久夜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送走了。”
看来伊清宇还有点妖品!辛久夜暗松了一口气,转而问道:“那同行回大召国的人中,有没有不是从置壁救下的人?”
“不知……”顾优之语气淡淡,突然话锋一转:“你是想问宣梦琪吗?”
“你认识?”辛久夜惊讶道。
“前日我去华宁府,给她诊脉。”
“她又生病了?”辛久夜担忧道。
“她被……”顾优之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辛久夜拉住顾优之的手臂,沉声道。
“她是……那个之后,身体不适……”顾优之面露难色,貌似难以启齿。
辛久夜读出了顾优之眼中的隐晦,神色一黯,冷声道:“谁干的?”
“你误会了,她是自愿的。”顾优之见辛久夜一副即将惩恶扬善的模样,语气平和地解释道:“她自愿做华宁王的女人。”
“不可能!”宣梦琪对杨延明的深情爱慕不停地在辛久夜的脑中回放,怎么会才几日的光景,宣梦琪就了却旧情,投入了他人怀抱?
“你这是说华宁王不可能,还是宣梦琪不可能?”顾优之看向辛久夜的目光倏尔一深,饱含试探之意。
“宣梦琪她……”辛久夜突然打住,无论顾优之所说是否属实,现在道出宣梦琪的心思都是多余。
顾优之见辛久夜不愿多说的模样,转移话题::“你这几日去了那里?怎么变得如此落魄不堪?”
落魄不堪?辛久夜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洁白的中衣,好像离落魄还有点距离吧?
“我被华宁王关押,暗无天日,饥寒交迫,最后仅凭一口真气,逃离魔抓,施法过度,吐了血而已。”辛久夜说得优哉游哉,好似半真半假。
“你这些天需要静养,否则会落下病根。”顾优之板正脸色,嘱咐着,突然想起什么,疑惑道:“你与华宁王有什么过节,他将你关押,好像这几日四处派人秘密寻人,不会寻得就是你吧……”
“那他知道我在你这儿?顾静淑可能会通风报信!”辛久夜心口一紧。
“华宁王来寻过一次,其实是被你送给我的这个香囊引来的,当时你被我藏在地下室,华宁王当时被这香囊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一个劲地问我香囊的出处,我回答之后,他就闷闷不乐地走了。而且最近朝中好像发生了大事,华宁王忙得不可开交,若真是寻你,也是稍稍分出的一点精力……”顾优之一顿,面露歉意之色,温声缓语:“至于静淑,她上次无意对华宁王透露出了你,她当时只是想请华宁出面救我,这次她不会去的。”
“原来如此……”与自己所料无二,辛久夜将信将疑,不过注意力已经被顾优之的上半句吸引,经过香君王一事,辛久夜已经感觉某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早已在被酝酿,故作好奇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我也是听说,不少世家贵族涉险违法……好像是修炼什么邪术。”顾优之认真回忆道。
辛久夜一听,暗自有了思量,越发感觉此地不宜久留,拉住顾优之的手,问道:“我要回中原,你愿意与我回去吗?”
顾优之凝视着辛久夜片刻,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咳咳……你真会猜想!”辛久夜松开了顾优之,悠悠道:“你打算在这妖怪的国度养老吗?”
“孑然一身,在哪儿养老有什么区别?”顾优之不以为意道。
“那就回大召国,哪里虽然没有北国俊男靓女多,但那里毕竟是同类种族啊!不会动不动就用种族优劣论来压你。”辛久夜半调侃着,半苦口婆心道。
“我在这里生活多年,一切都习惯了,换个地方,从新开始,谈何容易?”顾优之不为所动。
辛久夜见顾优之淡漠的神色,却从她眼底看到了依依不舍之情,难道她真对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辛久夜不大相信顾优之的说辞,她能感觉顾优之心里有牵挂,牵挂得不只是物,还有人……
继续聊了几句后,顾优之给辛久夜煎药,端来给她服下。辛久夜喝了药,大脑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睡了一个时辰,醒来时精神状态有所改善,立马穿上衣服,闪身来到天净居,未见到君琰和参苒的身影,庆幸却又不安,正准备离去时,却意外撞见了突然现身的伊如笙!
“你……你……”伊如笙指着辛久夜的脸,惊讶得吐不出下文。
“我……咳咳……我……”辛久夜奇怪对方换了个妇人鬓,猛然觉悟,赶紧闪人才是。
伊如笙极速施法拉住辛久夜,呵斥道:“哪来的刁民?”
瞬间,四周出现了五名衣着统一灰色的男子,还有樱玲,辛久夜扫了眼,估计五名男子是伊如笙的侍从,各个修为至少四百年。
“这都是误会,我迷路而已。”辛久夜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小姐,她是上次闯入天净居的女子!”一侧的樱玲认出来辛久夜。
伊如笙冷目一横,仔细打量了眼前人一番,眉头一皱:“果然是!瘦不拉几的,差点未认出来!”
辛久夜趁众人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自己身上,突然对伊如笙身后大喊:“太子殿下!”
不出所料,伊如笙等人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辛久夜趁机施法脱身,顷刻间,遁走消失。伊如笙等人发现上当时,辛久夜已经不见踪影。
辛久夜就穿行了几次,已身心俱疲,暂时无力去华宁府走一遭打探宣梦琪的情况,随后去找顾优之,一打听才得知,六日前,大祭司以国运兴衰为由,提议商宫朔三日内必须完婚。
于是乎,伊清岚亲自下懿旨,三日前,商宫朔娶了伊如笙做太子妃,虽然婚礼有点赶,但该有了礼数一个都未缺少,当时举国欢庆,万人空巷斗新妆,黎城的老百姓比过节时还兴奋!
那时辛久夜还在某个不见天日的地下室里与疾病和饥饿做斗争,双耳闻不了这等窗外事。不过,辛久夜总感觉这场仓促的婚礼中透着怪哉,到底哪里怪异,她也说不出个门道来。
顾优之给辛久夜打包了十副药,再次劝说辛久夜要静养,别动不动到处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