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王性情大变一事一时之间在宫闱中传的沸沸扬扬,连一向不理朝政,不被人看重,只沉迷于琴棋书画的二皇子也听闻了这件事。
可燕北行变得爱管闲事,让丽妃娘娘也头痛不已。
眼看着自己的皇儿一步步排除异己,离皇位越来越近,怎么半路又杀出一个病王爷?
丽妃召见了燕北俞来商议此时,燕北俞却觉心有不满,如今朝廷后宫对燕北行的关注成了焦点,这让他更觉得燕北行是一个眼中钉!
“母妃,儿臣还有政事要忙。不知母妃有何要事?”燕北俞耐心性子询问道。
丽妃支开了房中所有的宫女下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本宫听闻近日朝廷之上有老臣提议重立纪王为太子之事,此时当真?”
燕北俞变了脸色,的确是有两位前朝重臣提议过此事,只不过被父皇以纪王身体疾劳搪塞过去。
尽管如此,还是动摇了他的太子之位!
燕北俞安慰道:“母妃不必担心,此事并非众多大臣之意,不得成立。”
他一直想方设法将右相和年事已高的李大人排挤出朝堂,却因他们是武将,手握兵权曾立下大功,父皇也只得礼让三分!
丽妃娘娘拧紧眉头,小心翼翼的从袖口拿出一封信来:“皇儿,你派人将这封信交给你宫外的舅舅,他会帮扶你的!”
丽妃也是将女出身,如今的哥哥正追随三皇子边关镇守。
“母妃,后宫不得干政!”燕北俞低声警告道。
丽妃将信封塞进燕北俞手中:“母妃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儿的前途着想!当务之急是稳住你在朝廷的地位。”
“孩儿明白母妃的苦心。”
丽妃又将梨花木桌上的一个精致方盒递给他,盒子里是五颗硕大的药丸。
“这是昭合欢为你父皇研制的长生不老药,你拿去给皇上,他会开心的。”丽妃想,昭合欢让人送来的药正是雪中送炭。
若是燕北俞将长生不老药送到永乐帝手中,也能消除他对自己儿子的疑虑。
丽妃跟在永乐帝身边多年,对他多疑的性子心知肚明。
燕北俞皱眉,还是接过方盒。
丽妃望着他告诫道:“来日方长,先把握眼下。”
昭合欢送来的长生不老药或许一点药效都没,自古以来的每一任皇帝都在追求长生不老,可都没有结果。
燕北俞收下了药:“儿臣谨遵母后嘱咐。”
燕北俞并非皇后之子,丽妃也仅仅是贵妃位而已。
扶持燕北俞坐上太子之位实属不易,她的手上不知沾满了多少人的血,才走到今日,又怎会甘心将步步为营得来的一切被燕北行打乱?
此事也被昭合欢得知,她思来想去,燕北行如此顶撞,公然和太子作对,不像他的做事风格。
难道是为了她和燕北俞的婚事才会如此吗?
当晚燕北行又深夜来访时,昭合欢愁眉不展,可是这次不是为了自己即将嫁给不爱的男子,而是因为担心燕北行。
“王爷朝廷上锋芒毕露,是为了欢儿才会如此吗?”昭合欢问。
如果是因为她,她如何报答这份情义?对于燕北行来说,他韬光养晦十余年,有更长远的打算与安排,可是为了自己便招惹是非……
燕北行轻笑:“欢儿想太多了,朝堂上都是男人的事情,你怎么会懂?”
昭合欢是知道自己不懂,可是她也不傻。
“王爷可以讲给我听,不行吗?”
燕北行答非所问:“欢儿还在为几日后的婚期而发愁吗?”他看着昭合欢日渐消瘦,心中万分不舍。
昭合欢点点头,又摇摇头。
事到如今,她不求燕北行可以为自己做些什么,只希望他可以平平安安便好。
“不必担忧。”这种话,燕北行不知自己说过了多少遍。
昭合欢点头,她苦涩的笑了笑:“这几日父亲不要欢儿出府,不能再去纪王府为王爷诊病医治,还望王爷珍重身体。”
她想要见上燕北行一面,实在是难。
“无碍,本王会时常来看你。”燕北行这才发觉,对于昭合欢来说,这丞相府就如一个金丝笼一样将她困在其中。
昭合欢轻笑表示默认。
次日一早,昭合欢便早早的等在前厅,她在等昭书轻早朝回府。
“父亲大人,欢儿有事要问父亲。”昭合欢看到他的时候,便上前拦住了昭书轻的去路。
昭书轻敷衍问道:“什么事?”
昭合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欢儿与太子的婚事,已成定局?”
昭书轻变了变脸色,他轻咳一声掩下尴尬:“来我书房说吧!”
书房中,只有昭合欢和昭书轻二人,昭合欢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希望她的这位父亲,对自己还能顾及一份父女之情。
“什么事?”昭书轻率先问出口。
“欢儿不喜欢太子,不想嫁给太子殿下,还望父亲成全!”他若真的不顾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只为了自己的利益,那昭合欢的心一定凉透了!
昭书轻变了脸色,他大怒:“不喜欢太子?太子妃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吗?你若不是我昭家嫡女,怎会有如此殊荣?”
昭合欢皱眉,他们二人的对话驴头不对马嘴。
昭合欢只好重复道:“欢儿不喜欢太子。”
“你喜欢谁?这京城之中,有比太子更合适的人选吗?你可知父亲为了你做太子妃,废了多少周章?”
昭合欢冷笑,应该是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利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废了多少周章吧!
昭合欢已经心灰意冷。
她知道自己怎么说,最后的结果还是必须嫁给燕北俞。
“父亲为何执意要欢儿嫁给太子殿下?”昭合欢一脸嘲讽的看着昭书轻。
昭书轻哑口无言,他遮遮掩掩道:“欢儿进了宫,尽享荣华富贵,父亲也就放心了。”
昭和还冷笑,胡说八道!宫中明争暗斗,步步惊心,一不小心便掉了脑袋,恐怕做梦都要时刻警惕着,他竟然舍得要她入宫。
昭和还不再与昭书轻理论,她已经彻底看清,彻底醒悟,自己对于这个父亲来说,就是一枚棋子罢了。
昭合欢深呼吸一口气:“父亲,欢儿想要面向京城开义诊。”
她只想呼吸一下府外的新鲜空气,只想走出这里的高墙外。
昭书轻皱起眉头:“开什么义诊?马上就是你的大婚之日,若再出去招摇过市,只怕宫人会笑话!”
昭合欢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
“欢儿回到丞相府只数月而已,从小不在奶奶和父亲身边,未能尽孝,是欢儿的不是!待嫁入宫中,一辈子便是宫墙内的人,只怕无缘再见父亲。欢儿想在出嫁前开义诊,为父亲攒名誉,也算欢儿尽孝。”
昭书轻神色缓和了一些:“欢儿有心了。你的心意父亲都知道。”
昭合欢面无表情。
她知道,只有让昭书轻有利可图,他才会肯答应自己的条件。
区别于一般的女孩,只要和父亲撒撒娇,可以轻易的得到想要的东西,她的人生中,父亲这个词,应当很淡寡才是。
“希望父亲可以答应欢儿。”不用昭合欢多劝,她知道昭书轻一定不会错过这种好机会。
昭书轻点头:“既然是欢儿的意思,为父一定尽量满足,待会儿便吩咐下去。”
昭合欢福身:“欢儿多谢父亲。”
昭合欢回房后仔细的给银针消毒,准备各种药材,纱布等等。
秋水问道:“小姐真的要开义诊吗?正值酷暑季节,小姐这么怕热,只怕累坏了身子。”
昭合欢苦笑:“无碍,义诊这是好事。”
“那明日奴婢让厨房多准备些冰镇绿豆汤,给小姐备着!”
昭合欢笑笑说:“好。”
她只是在丞相府中闲来无事,只会胡思乱想,不如出去做点事情,也能分散一些注意力。
更重要的是,可以见到燕北行。
昭合欢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缘分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只能尽现在应有的时间,多看看自己相见的人。
“你们两个去把晒干的药材收好了,还有这几贴膏药,记得要避光放置,明日人一定很多……”
昭合欢一句一句地交代着,话语间却没有太多的精神气。
义诊的布告当天便贴在了城门口,吸引了大批的平民百姓,甚至有人特地从周边县会中慕名远道而来。
昭合欢这夜很晚才睡,却也没能等到燕北行。
她想,燕北行当真是越来越忙了,自己丢了一个病人,心里空落落的。
昭合欢早早的便起了床,她穿戴整齐,去和老夫人请安。
离开丞相府的想法越发明了。可是唯一让她舍不得的便是老夫人,昭合欢只想多尽本分,去弥补这份缺失的亲情。
“奶奶,今日欢儿要在城门口开义诊。”
老夫人笑的合不拢嘴:“欢儿善良又出息,初桃和百合,你们都去给大小姐帮忙!”
昭合欢摇头:“欢儿一人便可以。”
“欢儿只想奶奶长生不来,可以永远陪着欢儿。”
老夫人淡然一笑:“生死离别乃是人之常情,奶奶只希望有一天不在欢儿身边,欢儿也能开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