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燕北俞开口,昭合欢便从偏房离开了。
屋外除了宫女太监,伴随着微风格外静谧,她这才觉得心中舒缓了许多。
昭合欢悄然一人离开,临走之前吩咐一位宫女:“本小姐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殿下若问起来,如实告知便是。”
可是卿华殿外没有左相府的马车等她,昭合欢只好一个人走,她宁可长途跋涉,也不想继续陪燕北俞纸醉金迷。
坐在他身旁,昭合欢总有不真实的感觉。
刚出了宫门,身前便跳出一个人影,昭合欢来不及惊吓,来人便开口:“大小姐,是属下!王爷命属下护送大小姐回府。”
昭合欢定睛一看,是苏琛,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左相府后,昭合欢差人通知了昭书轻便沉沉的睡下了,她希望一觉醒来,耳边不再有‘太子妃’这个让她头痛的词。
第二日早朝后,燕北行请求独自面见永乐帝。
燕北俞狐疑的看了燕北行一眼,而后随着大臣一起退朝,他不知纪王要如何,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金銮殿内,只剩下永乐帝与燕北行二人。
殿内点着合欢香,舒缓神脑。
燕北行却想起昭合欢来,想必她出生在合欢花开的季节,才得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不过她身上的馨甜……比合欢香更迷人。
永乐帝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对燕北行的语气比起平日里缓和了许多:“不知纪王找朕有何要事?”
燕北行没有开口,忌讳的望了望身旁的宫女太监。
永乐帝挥挥手:“都下去!” 然跟在他身旁的太监总管李文并未退下。
“李文,你也退下!”永乐帝命令道。
李文狐疑的望了一眼纪王,这才俯身:“是,皇上。”
而后一扫拂尘,退出殿外。
永乐帝道:“纪王可以放心说了。”
“臣有要事禀报皇上,却难以启齿,只因关系到皇家颜面,还请皇上定夺。”燕北行脸上尽是为难之色。
“哦?说来听听是何事?”
能够关系到皇家颜面的事情,只有皇子后宫那些事了吧!
燕北行站直了身子开口道:“臣昨日得一密件,是告发太子殿下在江北三省敛锐养兵之事,江北三省为殿下所掌管区域,此事可大可小,所以特地汇报皇上。”
敛锐养兵,可以视为训练士兵,又可以多疑为燕北俞想要造反!
永乐帝变了脸色:“呈上来。”
燕北行将手中的密折和证据呈上去,又退下。
即便燕北俞是永乐帝的亲生儿子,可是龙椅只能有一个人坐,体验过这个位置至高无上的权力,就算是亲情,也抵不过人心中的贪欲。
正如永乐帝寻长生不老之法一样。
燕北行看到永乐帝快速的浏览密折,脸色越来越阴霾,已经有了皱纹的眉头拧在一起,拿着折子的手指轻微颤抖着。
永乐帝大发雷霆,将折子撕了个粉碎:“这个逆子!”
燕北行掩下意味深长的笑,即便生气,也要替儿子销毁证据不是吗?龙椅的位置正在被儿子虎视眈眈的盯着,这种滋味可难以品尝。
抬头又是一脸肃然:“皇上,臣以为此事为小人捕风捉影罢了!南陵国太平安然,养兵蓄锐,未雨绸缪,太子在尽本分,此事定要查明才可知晓。”
可是他呈上去的证据确凿,永乐帝都看在眼里。
永乐帝却没办法当机立断,只好顺着燕北行的阶梯:“纪王所言极是,此事朕会派督察院的人查明。”
“皇上英明。”
金銮殿外,李文正伏在门口,将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卿华殿内,燕北俞正饶有兴致的教一只漂亮的鸟说话,殿内大摇大摆走进一位太监,没有通报,没有行礼。
“公公今日怎得空到本太子这里来?”燕北俞只是淡淡瞥了李文一眼,继续逗鸟。
他一扫拂尘:“皇上睡下了,咱家才有空来看望殿下,再说了,殿下不也在等着咱家吗?”
燕北俞懒得与他油嘴滑舌,他命令:“说!”
李文不慌不忙的开口:“今日纪王呈给皇上一封密折,咱家听到太子殿下在江北三省敛锐养兵,恐怕太子的一些行为,引起了一些人们的争议啊!”
燕北俞变了脸色,他抚摸鸟儿细长脖颈的手指也越发用力,鸟发出嘶鸣声,燕北俞不耐的将它甩开。
“密折呢?父皇怎么说?”
“恐怕圣上是动怒了,不过皇上命人将密折给烧了,在纪王离开之后。”李文细长的声音回荡在卿华殿的前厅,有些阴冷。
燕北俞目光变得凌厉,他朝一旁的手下招手,手下拿过两个托盘,上面放慢了金锭。
“殿下赏赐公公的。”燕北俞的手下看着李文的眼神中有一丝不屑。
李文露出得逞的笑:“奴才谢过太子殿下!”
他离开后,惊蛰面色沉重的问:“殿下,纪王暗中使坏,明日皇上一定会问罪下来,这当如何?”
燕北俞冷笑,何止是皇上,只怕消息早已传入诸位大臣耳中。
既然燕北行偏偏要和他作对,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今夜去解决了纪王吧。”燕北俞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喂鸟,只是金丝笼中贵重的鸟儿有些畏惧他,躲得好远。
惊蛰稽手:“是。”
区区一个卧病多年的王爷,也敢和他作对,本以为他们之间的争锋相对会在他亲政之后,不想这位皇兄怕是活不到今晚。
但是此事着实让燕北俞意外,他没想到自己隐藏的兵力竟让燕北行查的一清二楚。
看来是他从前小看了纪王,以为一位疾病缠身的王爷对自己没有威胁,现在想一想,燕北行为前朝太子,他才是最危险的敌人!
……
深夜,惊蛰匍匐悄然窜到燕北行的卧房,他屏住呼吸靠近那张卧榻,走近些时,举起刺刀狠狠的扎过去,却没有刀剑入血肉的声音,扑了个空!
惊蛰机警的掀开被子,却发觉床榻上根本没有人!
他寻遍了整个房间,还是没有找到,眼看着巡逻的小厮走到了这边,惊蛰只好跃上房顶,悄然溜走。
夜深人静,燕北俞却还没有入睡,他在等消息。
惊蛰无功而返,跪在燕北俞身旁:“殿下,今夜纪王没在纪王府!我扑了个空,据线人说,纪王今夜出府,不在府中。”
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太子,只见燕北俞神色恼怒,他手中的茶杯被重重的甩了出去!
燕北俞起身,一脚狠狠的踹倒惊蛰,惊蛰又马上爬起来跪着:“殿下息怒!是属下无能!”
他们都低估了燕北行,没想到他早已未雨绸缪。
此刻的燕北行,又来到了昭合欢房中,他身着白色棉麻睡袍,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早已夜深人静,昭合欢却仍未入睡,她的房中挂着鲜红的嫁衣,上好的绫罗绸缎,雕刻精致的凤冠霞披。
“欢儿还没睡?”燕北行又是悄然到了她身后,望见她的目光之所及,那件奢华的嫁衣时,眼神变得凶狠。
昭合欢猛然间回过头,燕北行已经敛下眼中的神情。
她上下打量着燕北行,轻笑道:“王爷这是来欢儿闺房准备睡觉?”男人一身素白睡袍,脚上一只黑色靴子。
“如果欢儿不介意,本王乐意至极。”
昭合欢却叹了口气:“这间房,恐怕以后王爷不能常来,欢儿的婚期已经定下,嫁衣都准备好了。”
昭合欢甚至有些埋怨燕北行,为何他还和没事人一样,明明自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
燕北行的确不担心。
“欢儿不用忧虑,你和太子,有缘无份!”燕北行自己为自己满上一杯茶。
昭合欢皱眉问:“王爷怎知没有缘分?”难不成燕北行有五行八卦,可以算上一命不成?
燕北行轻笑没有言语,但是他知道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因为是自己先认识的昭合欢!
“今夜,本王怕是要在欢儿这里住一宿了,不知能否收留?”
纪王府中现在一定尽是暗卫在搜他,以燕北俞的性子怎么可能坐的住?他的手段也没有比自己好到哪里去,杀人灭口,对他来说是常有之事。
昭合欢瞥瞥嘴:“王爷只能睡地上。”
她没有问燕北行为何要来这里,为何不能回纪王府,若是他想说,自然会解释。
昭合欢拿出被褥和草席,开始帮燕北行打地铺。
燕北行良久的盯着一直忙碌的昭合欢,最后轻笑道:“欢儿真是贤惠。”
昭合欢顿住了手中的动作,耳边还是染上一片红晕。
她扔下被子:“王爷还是自己来吧!”
她这样是不是很没有价值?这个男子说来就来,说走便走,而她分明心中有怨,又看到他春风和面的脸,就是发不出来。
燕北行起身过去,昭合欢还是同他一起整理被褥。
燕北行分明已经躺下,看着眼前挂着的红嫁衣,只觉得碍眼,又起身将嫁衣从衣架上拿下,随意的扔在一只木框里。
昭合欢无奈的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嘴角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