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家眷怎么会错过这么大的热闹,也不由分说地就跟了上去。
李氏不放过昭合欢房中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春棠梨的柴房,婢女杂役的房间,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当然,最后一无所获。
李氏不甘心:“大小姐身上还没有搜过呢!”
昭合欢不理会她,看向父亲。
“父亲大人,欢儿真的不知夜明珠所在何处。夫人这样大闹,大家都认为欢儿是贼。不如这样,今日夫人可以搜身,若欢儿身上有夜明珠,甘愿受罚!若没有,欢儿请愿离开左相府这个是非之地!”
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猫!
在这么多人面前指证她是行窃的贼,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昭书轻显得有些为难,昭合欢万万不可离开左相府,宫中众多妃嫔等着她去医病,太子又钦定了她去参加宫宴。
另一边李氏仍旧不依不饶:“今日大小姐就算离开左相府,该查的也要查!家风不正,是大事,来福,给我搜!”
她一声令下,一位年轻的杂役走近昭合欢准备搜身。
昭合欢厌恶的颦眉:“请父亲大人派一位婢女来搜身,这样似乎有些不妥吧?秋水夏荷,为本小姐收拾行礼。”
两位丫头也慌了:“大小姐,求小姐为我们赎身,秋水和夏荷愿意跟随小姐一辈子!”
昭合欢平日里待她们不错,三人情同手足,如亲姐妹一般。
昭合欢愣了愣:“只带几件来时的衣物,本小姐房中的一切物件足以为两个丫头赎身,欢儿带走秋水夏荷,老爷总没有意见吧?”
这下,昭合欢干脆改口称老爷,一声父亲都叫不出口了!
“放肆!真是无法无天!”昭书轻大怒。
昭合欢跪下扣了一记响头:“欢儿不孝,此生只求自由自在,却在这府中无辜遭受牵冤枉,不能为父亲尽孝,愿来生,欢儿报答老爷!”
她只希望下辈子,下下辈子,从此以后的生生世世,都不要再和这个势力,贪图权力的男人有任何关系。
这一跪,是谢他给了原主一条命!
昭书轻没想到昭合欢的心意是如此的决绝,他慌忙扶起昭合欢:“欢儿说的哪里话?你我父女一场,好不容易父亲寻回了你,怎能又离开?”
“夫人!区区一颗夜明珠,就算是欢儿拿走,也是应属于她!此事莫要再追究!”他厉声制止李氏。
李氏双目发狠:“老爷可知风风光光认祖归宗的大小姐是个贼!”
昭书轻为阻止李氏再口出狂言惹怒了昭合欢,他一气之下打了李氏重重的一巴掌!
“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说话!”
李氏愣住:“老爷……”
自从她成为昭书轻的妾室,大夫人病重卧榻。
她起早贪黑,操持打理府中大小事务,对他顺从至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到如今,尽然迎来他的一声‘贱婢’?
到头来,在他眼里自己还是一个出身卑微,足以被踩在脚下的蝼蚁。
尽管她是左相府唯一的夫人,是皇上亲封的三品诰命,他还是记得年轻时候的她,只是一介婢女。
李氏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她望着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帮自己说话。她感到心凉。
大家只在乎有没有笑话看,明日的茶余饭后又多了哪些谈资。
李氏含泪跑开,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昭书轻下令:“夫人房中的大小侍女杂役,各罚二十大板!切忌往后照看好夫人的物品!”
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怪罪到下人身上。
“欢儿,此时就此作罢!莫要再说离开左相府这种话,夫人也是急于一时才怪罪到欢儿身上,父亲希望欢儿不要介怀。”昭书轻宽慰的拍了拍她的肩。
昭合欢眼中含泪:“可是娘亲的夜明珠就这样不翼而飞。”
她不仅要拿回夜明珠,还要让昭书轻对自己有愧疚感,还要让众家眷觉得她可怜兮兮。
昭书轻承诺:“父亲会尽力去找!”
当年的往事,他已经不想再提。偏偏又闹出个什么夜明珠事件,让一家人闹的不可开交,尽是难看。
“欢儿只是不想娘亲的心爱之物这样丢失。”
林羽凌忙上前安慰道:“大小姐莫再伤心,气坏了身子更不值得!”
趁众人上前安慰的当头,昭书轻悄悄地离开了春棠梨。
可是当夜,便有另一位人为了夜明珠的事情寻上了昭合欢。
纪王神色严肃,又将夜明珠还了回来:“欢儿可知自己惹了什么大祸?苏琛因为行窃,被本王重罚五十大板,直到现在还在床榻上动弹不得!”
燕北行的眉宇间有些怒意。
昭合欢诧异的问:“什么!王爷为何如此对待苏公子?此时都是欢儿一个人的主意,和苏琛无关!”
“无关?他助你行窃,就是本王教导无方,自然要罚!”
昭合欢不明白他此举有何意义。
“欢儿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叫做偷,那这世间还有没有王法?
燕北行从前事事顺从她,可是这次偏偏叫板了起来。
“王法?欢儿诱导苏琛偷偷潜入左相府夫人房中才取回,也叫做拿回?若欢儿光明正大的取回,才叫王法!”
他知道昭合欢李氏,还有她的那位妹妹心有介怀。
但是他不希望昭合欢利用自己的小聪慧去做这些事情,若事情败露,受伤的一定是她!
她在左相府的根基尚不稳定,今晚若不是昭书轻出面,她恐怕逃不过李氏的咄咄逼人,他只是想要昭合欢做事之前想清楚后果。
昭合欢被燕北行辩驳的哑口无言。
“就算这是行窃,也是欢儿逼迫苏琛去做的,王爷打他做什么,不如连欢儿一起打!”说着昭合欢便拿起房中不知是装饰,还是别有来头的一把宝剑递给燕北行。
燕北行接过了宝剑,好看的眉心拧在一起。
他又将宝剑放回原处:“这夜明珠你收好,难民不需要大小姐行窃来的财富去苟活!”
听到这里,昭合欢再也忍不住了。
她眼泪像珠子一样往外蹦,无声的掉落在地上。
“苟活?人活着才最重要不是吗?还在乎这口粥是从哪里来?既然王爷如此清高自傲,就当欢儿好心被当作驴肝肺!还请王爷再也不要来我这春棠梨!”
燕北行听到了昭合欢重重的鼻音和哽咽声,震惊的回过头。
“欢儿,本王……”他看到昭合欢哭的伤心,顿时感到心痛自责,方才的什么教条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没有想惹这女子伤心哭泣。
昭合欢抹干眼泪,收好夜明珠。
这是母亲心爱的遗物,她急迫的交给他去救灾民,不领会她的好意也就罢了,还这样指责自己。
昭和还知道自己做的不对,知道自己是诱导苏琛去偷来的夜明珠,但是盗亦有道不是吗?
她一边内疚,一边委屈。
燕北行嘶哑的声音开口:“欢儿,本王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怕你因此惹上祸端,你可知今日本王得知李氏为难你的消息,有多着急?”
他不能心安的用着夜明珠,要昭合欢一人承受李氏的刁难。
昭合欢听罢气消了一半,嘴上却还是硬气:“不用劳烦王爷费心!”
“要本王怎样做,欢儿才不会生气?是本王说话过分了,欢儿不要介怀。”
昭合欢心中嘀咕:每个人都要她不要介怀,为何不早些考虑她的感受?不过她更知道,在这里,自己就是一枚可利用的棋子,谈何感受!
“王爷不管做什么,欢儿都生气!王爷莫名其妙责罚了苏琛,欢儿将来对苏公子过意不去,都是因为王爷!”
没想到燕北行平日里这么温柔近人都是装的,实际上他这么暴戾!苏琛这么忠心耿耿的将领也毫不犹豫的去罚。
燕北行犯了难,他罚过了,又不能让时间倒流?
他走近昭合欢面前,抬起她的手:“既然欢儿为此事记恨本王,那就由欢儿打回来,来日欢儿便能给苏琛一个交代!”
他又何尝不生气?昭合欢为了别的男人和自己置气,看来苏琛不可在左相府多留了!
昭合欢气急败坏,扬起手就要打下去一个巴掌,手却在接近燕北行俊逸的面庞时顿住了。
“这样暴力,是野蛮人做的!回头被人知道,又要责骂欢儿以下欺上!”
委屈只是一时的,怎么可能真的下得去手。
燕北行突然轻笑:“欢儿舍不得。”
昭合欢扭捏的转过身子:“夜深了,空气很凉,王爷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
她看得出燕北行眼神中的疲惫。
“本王不叨饶欢儿休息了,改日再来看你。”
昭合欢瞥瞥嘴,每次都说了改日,这都好几日了才来!
她又叫住燕北行:“王爷慢着!”
“这夜明珠?王爷确定不用?对于欢儿来说,这不过是身外之物,既然已经偷来了,留在欢儿这里,那就是个定时的炸弹!”
与其冒着被李氏哪天再翻出来的风险,还不如多换几碗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