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合欢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本想直接撒手不管的,却在看见男人可怜兮兮的神色之时心软的一塌糊涂,根本狠不下心去拒绝。
可若真就这样顺着燕北行了,昭合欢又觉得气不顺畅,想了想,她拎起巴掌朝这人的肩膀上打了一掌。
这一掌虽没用太大的力气,却也委实不好受,燕北行的脸顿时皱在了一起:“你就是不愿意,也不至于对为夫下这么重的手吧?”
任谁能想到,那个人威慑四方,令人望而却步的年轻皇帝,私底下竟会是这般模样。
昭合欢却是被他这幅模样给逗笑了,她反客为主将人重新按回了座椅之上:“我可没说不愿意,你坐着别动。”
她将一双玉手放在燕北行刚才被打的地方轻轻揉捏着:“这地方叫肩井穴,方才并不是打你,而是这穴位刺激一下之后,再按起来会舒服很多。”
话音落下,她手上动作一顿:“现在感觉如何?”
燕北行听她的话,顺势动了动脖子,确实感觉肩膀上要轻松不少:“舒服多了,皇后果真是妙手回春。”
昭合欢却是不以为然:“油嘴滑舌,你瞧你这样,那有半分皇帝的样子?”
对此,燕北行却只是轻笑不语,轻磕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舒适。
俩人一时无话,之间的气氛却是意外的融洽,半响,燕北行忽然想起些什么,睁开了眼睛:“你之前说,在容妃的寝宫旁边见到了虞南王?”
昭合欢手上动作一顿,很快又重新动作起来:“是的,本宫试探着问了容妃,容妃却说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燕北行轻轻摇了摇头:“虞南王此次回京目的尚不明确,一切都还需要小心行事。”
“确实。”昭合欢点头:“臣妾知道了。”
像是想起来些什么,燕北行又叹了一口气:“虞南王留在海疆的那批精锐……朕有空还需找老三谈谈,看看他能否牵制对方一二。”
听燕北行的语气,昭合欢的脸色也染上了几分愁色,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缓了不少:“好,有需要臣妾帮忙的地方,皇上尽管开口。”
燕北行却是笑了起来:“为夫怎舍得欢儿为捏朕去冒险呢,凡事有为夫扛着就行,不需你太担心。”
接着他又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肩头的玉手:“不说那些烦心的事,我们好久没一起过了,你陪朕出去走走?”
昭合欢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了手:“好。”
俩人在宫里头闲逛,游御花园,像极了一对老夫老妻,难得惬意的时光,令昭合欢舒适的眯起双眼。
燕北行瞧见她猫儿一般的神情,心情也跟着好过不少,忍不住想伸出手去逗弄,却在半路停了下来。
察觉燕北行的异样,昭合欢睁开了眯着的眼睛,俩人的正前方,正站着一个令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容妃?”
正指挥着宫女采花的容妃听到熟悉的声音扭过头来,又看到那两抹熟悉的身影,心中一惊,差些站都没站
稳:“皇上,娘娘……你们……”
不用容妃说出口,昭合欢大致就能猜到,这人是想说他们怎么会一起过来,想来是觉得不妥,所以才支支吾吾的。
昭合欢也没心情与她计较这些,注意力都被她旁边宫女手上拿着的东西给吸引了:“容妃你这是在做什么?”
见燕北行的注意力也被那宫女手中拿着的东西给吸引,容妃赶忙收敛了神态,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娘娘的话,妾身这是让宫女采些鲜花,打算拿回宫里做些百花酿。”
燕北行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容妃那句话最后面的几个字上:“百花酿?”
见燕北行的注意力被百花酿吸引,容妃的脸上不可抑制的闪过几分喜色:“是的,皇上若是喜欢,臣妾改日做好了亲自给陛下和娘娘送上一些?”
闻言,燕北行忽然瞧了一下身边的昭合欢,可惜的是,他并未在昭合欢的脸上瞧见什么不愉快的情绪,只得讪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送些给皇后就行,朕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真若想吃,朕去皇后的寝宫尝尝也是一样的。”
燕北行话音落下,站在他身边的昭合欢果真抬起头瞧了他一眼,于是,某位少年老成的年纪轻皇帝心情瞬间变得高亢起来,脸上尽是灿烂的笑容。
然而,却不知这一幕落在容妃的眼中有多么讽刺,她一双手落在袖子里面掐的死紧,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纤细的手皮给掐破了才好。
恐怕也只有容妃自己才知道,她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了脸上的笑容:“皇上说的极对,臣妾那宫里有些百花酿的成品,皇上与娘娘若是闲来无事,可随妾身去宫里稍坐片刻?”
燕北行与昭合欢对视一眼,俩人的眼中皆闪过些意味不明的人情绪:“可以。”
昭合欢与燕北行俩人并排跟在容妃的身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好不融洽,好一会,他们俩人才想起来从一开始就被他们给忽略了的容妃:“咳。”
燕北行难得尴尬的掩面咳嗽了一声,没话找话般道:“容妃的气色最近不错啊。”
走在前方的容妃脚下步子一顿:“这多亏皇后娘娘,亏得皇后娘娘关照妾身的身体,妾身的气色才会越来约好。”
几人正说着,容妃的寝宫便到了。容妃与旁边的宫女吩咐几句,便轻车熟路的带着俩人去了宫中存放百花酿的地方去了。
那百花酿虽只是个半成品,却也已经花香扑鼻香气撩人,昭合欢没忍住多闻了几下,却忽然注意到了百花酿旁边的坛子:“这是什么?”
容妃早前没料到燕北行与昭合欢要来,一时间也忘了有这个坛子这么一回事,此时被昭合欢注意到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去做掩饰,昭合欢已经走到了那坛子的跟前。
昭合欢站在坛子前,也没做出那种不顾人意愿,直接将坛子打开的失礼举动,只是左右观摩了几眼,差不多就已经猜到了坛子里面所装为何物:“容妃这里,不是已经有一瓶百花酿的成品了吗?”
昭合欢虽然没把话摆在明面上说,可言下之意便是这百花酿分明是有两坛,一坛成品一坛半成品,容妃却要刻意隐瞒,那么这坛百花酿的成品她是要送给谁,便非常值得人去深究一番了。
燕北行与昭合欢是一个想法,昭合欢这边话音刚落下,他那边就已经问出了声:“哦?原来已经有一坛酿好的啊,这一坛容妃是打算送给什么人吗?”
皇上与皇后同时发难,在俩人看不到的地方,容妃的背后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这是……”
她脑中混乱一片,好一会才又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思绪:“这是妾身之前做的,本想等到过年的时候送给娘家人,没料到今天陛下和娘娘会到这里来,妾身也忘了自己之前已经做好了一坛百花酿放在这里。”
顿了顿:“妾身若是知道,如何也不会说出让娘娘和皇上等待的话啊,定是直接将这一坛做好的百花酿献给娘娘,妾身再多废些功夫重做一坛便是。”
“这倒是不用。”昭合欢摇了摇头:“既然是要给家里人的,本宫又怎好意思夺人所爱,待你重做一坛送来便是。”
昭合欢身边的燕北行却是若有所思:“数日不见,容的妃变化真是越来越大,变得越来越贤惠了。”
他轻轻笑着,却是叫容妃心头直颤,背后冷汗狂冒。也不怪容妃如此,实在是她太了解燕北行露出这样的笑容时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情了:陛下他该不会,该不会是发现了……
不过,事与愿违,一直到昭合欢与燕北行想约离开,燕北行也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更是没有再正眼瞧过容妃一眼。
一直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寝宫里面,容妃也有好一会没缓过神来,浑身上下都已经被冷汗给浸透了。
“娘娘,您没事吧?”容妃身侧的小宫女犹豫着不敢上前去。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容妃才犹如被人抽去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软了下去,幸亏小宫女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丢人的倒在地上:“……没事。”
另一边,燕北行与昭合欢一同离开之后,一路上都是在感慨容妃的变化:“欢儿,你究竟是用什么法子,将容妃整治的如此服帖的?”
燕北行仍记得容妃初见到昭合欢时那嚣张跋扈的态度,与现在唯唯诺诺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实在令人好奇昭合欢究竟做了些什么。
对此,昭合欢却是笑而不语,并未回答燕北行的疑问,相比较于容妃对他们俩人态度的变化,昭合欢更加在意的却是容妃宫中多出来的那一坛百花酿。
以她对容妃的了解,那女人绝不可能会特意留一坛百花酿,等在过年的时候送给娘家人的,再加上之前自己提到百花酿时容妃那慌张的态度,还有那日出现在容妃寝宫外的虞南王。
此事必有蹊跷,容妃很有可能……已经背着燕北行与虞南王勾搭在一起了……
昭合欢惆怅的看了一眼远方:“但愿我的猜测,都并非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