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历来是国之要地,各朝各代对于海防方面君王都加以重视。
而如今海盗势力猖獗,竟然敢将手伸到海二慈这一贸易港口上了。
海关在这一段时间内因海盗肆虐引的渔民哀怨四起,海盗见海关无力反抗更是猖狂,在杀尽官兵消息终于传到了燕北行那里。
燕北行刚将虞南王关了禁闭,他觉得虞南王对自己尚且如此,这回对皇后出言不逊更是过分,燕北行终于无法再忍关了他禁闭。
从这件事发生至此,虞南王的反心早就颇有眉目,但这如同导火索上的一星火光开始闪烁,燕北行虽然不惧虞南王的动作,但终归是要留意三分的。
奈何这时海盗占关,事情颇大,燕北行无奈之下暂且拿不定主意,于早朝上端坐龙椅询问众臣。
“海盗占尽海二慈,官兵杀尽,民不聊生,众位爱卿以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燕北行嗓音沉沉,此刻端居九五至尊位上居高临下睨着一众文武百官,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度。
阶下文武百官对海盗占领海二慈这件事想必早有耳闻,而燕北行发问也在情理之中。
大臣们诺诺半晌无人敢应,却在私下频频以目光交汇,燕北行将这都看在眼里。
“众卿不必如此,有话旦讲无妨。”
虽然燕北行开口说道,但所谓伴君如伴虎,却没有人敢当出头鸟,毕竟海盗占海二慈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燕北行心里如何打算的,文武百官却不曾斟酌。
终于有位文官战战兢兢地迈步上前向燕北行恭恭敬敬一俯首,启奏道。
“臣以为,虞南王可担剿匪一事。”
文官话刚一出,四下皆寂,无人反对也无人附和。
燕北行手指轻轻敲了龙椅扶手两下,眉眼间不见喜怒。
燕北澈刚被燕北行关了禁闭还没过多久,这时候提起他来就显得有几分不知趣了。
燕北行也并不想这么快放了他出来,那是个好契机,可以杀杀虞南王的锐气,轻易便罢未免可惜。
而那位文官自从谏言之后见满朝鸦雀无声,冷汗频出湿了官服,他后知后觉地也认为此刻提起虞南王确实不妥,刚想告罪,燕北行终于出声。
“虞南王出言不逊,不可轻放。”
燕北行顿了顿,眸光微掀扫过一众文武百官,才不徐不疾地接道。
“至于海二慈海盗一事,朕御驾亲征,亲往剿匪。”
燕北行的话总是轻重有度,他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后朝内先是无声片刻,随之很快的议论声开始响起。
若说海战,虞南王的经验当仁不让,但除去他之外,满朝武官也不是挑不出人选来。燕北行突然一句无疑如石击沉潭。
“御驾亲征?这……”
有不少官员对此持的是保留态度,明哲保身可以让皇帝的怒火烧不到自己的衣角,但也不缺一心为燕北行着想的大臣们。
“皇上,此事不可,万万不可。海防微弱,御驾亲征风险太大,若陛下
有丝毫闪失,如何担当的起?”
一旦有人开口后许多人便主动应声,纷纷列为一排朝燕北行深深一拜,大有燕北行不松口便不起来的架势。
“臣等附议,望皇上三思啊。”
燕北行对这样的架势很是头疼,他抬手,指尖轻轻压了压眉心处,心下还在对虞南王是否要放之事犹豫,而这些臣子虽是阻止,但却始终没有提出什么解决策略,燕北行眉头一皱,沉声道。
“那依你们之见,这海二慈的匪该如何来剿?”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似乎是历朝历代的通病。若是态度,倒是七七八八都可以摆的出来,但一旦说起策略,都变成哑人了。
但归根到底,虞南王是现下最合适的剿匪人选这点是文武百官心知肚明的,却碍于燕北行先前所言,无人敢再提。
朝廷大臣也是各有百态,性子耿直的终是受不住这等沉默上前了一位,再次对燕北行提起虞南王。
“回陛下,臣也认为,虞南王可胜此任。”
燕北行没说同意也没说反对,将目光掠过满朝文武百官后不得已再次考虑起虞南王来。
燕北澈对剿匪会有一定实力,这点燕北行不是不知道,但虞南王那点心思,燕北行心里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底。
可现下海二慈被海盗所占一事再耽搁不得,燕北行抿了抿唇,终于松了口。
“也罢,传旨,解除虞南王的禁闭,让他尽快准备剿匪一事。”
燕北行的旨意很快传到了虞南王府上,燕北澈听了后敷衍似的接旨谢恩后,带传旨的宫人离开后他深深倚进座内,燕北澈目光略染阴戾,当下冷冷一提唇角。
“看吧,他完全不能拿本王怎么样,这不还是得靠本王。”
虞南王一挽衣摆,将王爷朝服朝身上随意一披便进宫谢恩顺带领命了。
燕北行抬眼静静看了看虞南王半晌后才一摆手让他免礼赐座。他对虞南王早已没什么可以寒暄多谈的,当下便只让宫人看茶后直入主题。
“关于海二慈一事,想必你也略有耳闻。此次让你来,就是为了让你前往剿匪。”
燕北行简简单单一句便算下了命令,他顿了顿才慢条斯理接了后半句,“将功赎罪。”
虞南王听懂了燕北行最后四个字的意思,他面上却一片坦坦荡荡,一点头道。
“皇上大可放心,海二慈必当收回,海盗区区蛇鼠之辈,不足挂齿。”
这次放了虞南王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燕北行虽然心下不悦,但身为君王,喜怒不形于色早已成习惯,燕北行轻轻一点头道:“如此甚好,那你即刻便点兵出征,明日朕率文武百官于殿前为你壮行。”
燕北行的官方客套,语毕他一抬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上好的香茗,对坐在他下方的虞南王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虞南王对此也是毫不在意,他和燕北行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当下只是没有撕破脸罢了。
“皇上放心,臣告退了。”
这话虽带
敬词,但一字一句间却没有任何恭敬之意,燕北澈起身告辞,而燕北行瞥向虞南王的背影,目光沉而复杂。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晨曦投向金銮殿金瓦红墙洒下一片淋漓的恢宏庄重。燕北行一清早便身着正装,率文武百官于正殿前为虞南王送行。
虞南王点的兵马此刻列阵阶下,上方是以燕北行为首,百官随后。士卒皆是整装待发收刀入鞘静候命令。
燕北行望下阶下乌泱泱一片士兵,最后将目光定向最前端的虞南王。
在有心人眼里,这样的阵势就颇有点燕北行与虞南王分庭抗礼的意思了,但这两位明面上却始终没有撕破脸,维持着暴风雨前的短暂太平安乐。
总管太监端上了两杯酒,以金杯所盛。燕北行执起其一对下方万千士兵遥遥一敬。
“朕于此祝诸位凯旋归来。”
话音刚落燕北行将酒一饮而尽,下方士兵纷纷高呼万岁。燕北行的盏内重新被添满了酒,燕北行浅端杯底转向虞南王。
而燕北澈也端起另一杯,燕北行如例行公事般将杯对燕北澈一举,淡声道。
“也在此,祝虞南王得胜。”
燕北澈没有说话,也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虞南王的海战经验丰富,对于区区海盗,他自信的也很有底气。
燕北行见时辰差不多了,便下旨出征,他于殿前静立望向大军浩浩荡荡前行,沉默不语。
临近午时,燕北行准备回书房批阅奏折,刚散了众臣便有人来报昭合欢的嬷嬷求见。燕北行听见是皇后的人后一怔,宣了嬷嬷。
燕北行知道嬷嬷来的意思,他近日政事繁忙,现下才发觉自己已经冷落昭合欢多日。而昭合欢遣嬷嬷过来寻自己,多半也是让自己去她那里看看。
“让她先候着,朕随后便去。”
燕北行一摆手,提步至了后殿换了便服,在意识到冷落了皇后后燕北行心下一紧,颇有自责意。
而当下恰恰自己得空,便忙跟了嬷嬷去昭和殿内。
路上,燕北行问:“近日来皇后可还安好?”
嬷嬷顺从回答:“一切都好,可……有件事,奴才不知该不该说。”
燕北行无谓的抬了抬手:“但说无妨。”
嬷嬷也便放下心来,凭借燕北行对皇后娘娘的宠爱,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后宫中穿出了流言蜚语,说皇后娘娘被绑匪捉去,难免被绑匪轻薄了。这种话他们自然不敢乱说,可都是一些丫头宫女嚼舌根,如今皇后娘娘在静养,两耳不闻窗外事,可总有一日,这话传入娘娘耳中,难免会伤心。”
说着,嬷嬷抬头看了看燕北行的脸色。
只见后者眉头紧锁,面色阴霾。半晌,燕北行才道:“朕知道了。”
嬷嬷不再言语,她知道这件事皇上自有定夺,不会亏待了皇后娘娘。
毕竟皇后有皇子公主,皇上也万万不能因为此事与皇后有了嫌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