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找昭合欢回来,如果说这后宫她终究是做不了主,那么她也不要让安玲珑这么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去玷污燕北行皇后的位置,她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就像是戏本子里的公主如果得不到真爱的话,凑合着过也一定要找一个能让自己好过的。
她入宫这么久,深刻的明白昭合欢虽不喜荣华富贵,不喜各个嫔妃,但她是医者,心本向善,她不会去害人,不会让南陵国后宫陷入水深火热中。
就在安玲珑走后的一瞬间,她想通了,想通了燕北行想要找到昭合欢并不全是因为他爱她,更是因为南陵国需要像昭合欢这样的皇后,她们这群妃子需要这样的皇后。
托兰可颂记起自己在宴会上献舞的那一段,昭合欢直接生气到跑了出去,可就算是难受,这样的委屈,她依然同意了让燕北行把自己娶进来,只为了燕北行和他的江山。
昭合欢还在各个大臣府中为燕北行挑选良人,都是些不搬弄是非的好姑娘,比如说曲潇,还帮助皇上问出了那了让昭合欢跑出宫去的宫女。
她一定要找到昭合欢,而且还有抢在安玲珑对她下手成功之前,要劝她回来,只有昭合欢亲手了结了安玲珑的阴谋,她才能有机会做她想做的事。
托兰可颂计划着怎么找到昭合欢,而昭合欢这边,正在一处清静至极的地方养胎。
离了后宫的三千烦忧纷扰,昭合欢的心静了许多,身体也是好了起来,她在的地方山清水秀,鸟青树荣,木屋上是晾晒用来熬安胎药的草药,门前是不知名却十分有活力的花花草草,偶有燕子在木屋房檐上安巢。
老郎中正在木屋外煎药,他用蒲葵扇轻轻的扇着,昭合欢拖着身子来帮他,他闲下来了便帮昭合欢号脉。
也许是山里清新的空气,昭合欢觉着这几天整个人都很心情爽朗,看什么都像新的,没有皇宫的日子让她甚至安心。
看着昭合欢满脸的轻松,老郎中号过脉后道:“昭姑娘,你这胎像很稳,老夫相信定是个身体皮实的奶娃娃。”
昭合欢抚上自己的小腹,她很安心,可是在她以为,一生就这么闲云野鹤的过去了的时候,哪知道可颂受到了安玲珑的威胁。
可是尽管少了可颂这个麻烦,安玲珑还是自顾不暇了。几日后…她是终于收到了宫外父亲的回信。
“快把信拆开!看看父亲说了什么?”安玲珑正在梨花红木桌前对镜帖妆,眼角眉梢处是按耐不住的喜悦。她本以为是燕北行立后一事有了眉目,她或许可以一步登天成为人中之凤了。
什么曲萧,什么北燕公主,西夏公主…都不如她的尊贵,可是贴身丫鬟打开了信,正欲读下去,张了张嘴却顿住。婢女颤巍巍的将信递给安玲珑:“安婕妤,您还是自己看吧。”
她怕这个坏消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会惹怒了安玲珑。她意识到了几分不详的预感,一把夺过婢女手中的信:“
没用的废物!”
“玲珑亲启:为父本以除掉了昭,却不曾想被狸猫换了太子……”
一封信读下来,安玲珑苍白的手指捏住信封越发用力起来,原来她是空欢喜一场!原来昭合欢没有死,夜明珠虽然是她的,她竟然还是逃掉了!那具女尸根本不是昭合欢?
“可恶!”安玲珑撕碎了信封扔在地上,婢女慌忙跪下趴在白玉地板上捡起:“娘娘息怒,这些东西若被别人看到,是杀头之罪啊!”
婢女赶紧将信凑近蜡烛,看着信纸慢慢燃烧成灰烬。“竟然没死,昭合欢这么命大!传信给父亲,要他继续追查那个女人的下落,一旦发现,立即杀人灭口!”
安玲珑此刻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走来走去一刻也静不下来。她喃喃自语:“希望别被皇上的人先找到才好…”
昭合欢跟随老郎中住在一处僻静的四合院中,院中除了她便是老郎中与几位鳏寡孤独的阿婆,平日里清净又自在。
“昭小姐,要不要尝尝婆婆新做的桂花糕?这个季节的桂花是封存来的,味道可能不如秋天呢!”
昭合欢正半依在软榻上假寐,听到了一位阿婆的唤声。“阿婆,说了多少次,叫我欢儿便好。我腹中的孩儿正念叨桂花糕呢!”昭合欢两眼放光,能在这异乡吃到熟悉的点心,心中不知是苦涩还是欣喜。
她捻起一块点心,却刚凑近唇边便一阵反胃,“让阿婆见笑了。”昭合欢拿出帕子捂住口鼻,眉头紧颦。看来腹中的孩子是嘴刁的主儿,她这阵子一直孕吐的厉害。
正说着话,四合院内突然闯进来了一位年轻男人,谈不上虎背熊腰但也健壮高大,这人一进门便四处观看,最后眼神直直的定在了昭合欢身上。
“这位小姐,在下想问城边的石桥该往哪里走?”昭合欢的眉头颦的更深了,她伸出玉指:“南边。”
“多谢小姐。”年轻男子没有一刻多留,又突兀的离开了四合院。
四合院中聊天的阿婆们,在摇椅上笑眯眯摇蒲扇的老郎中都并未察觉不妥,只有昭合欢心中不寒而栗。
此人为何不问离门口最近的老郎中,而偏偏跑进来问在正殿中的她?
况且这个男人出门是往北边离开了,并没有去南边。石桥的确是在北边,她是故意指错了路,可是男人并没有走错路。
昭合欢正当心神不宁之时,被老郎中唤去吃安胎药。转眼间她也便忘了此事。
夜正深,昭合欢睡得不安稳,她翻来覆去总是梦到燕北行,半梦半醒只见,突然有一只有力宽厚的手掌钳制住了她的皓腕,那薄茧在她娇嫩的皮肤上的触感惹得昭合欢一阵颤栗。
“是谁!”昭合欢心下紧张,慌忙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这是从前燕北行让苏琛交由她的防身所用,是他命京城里有名的工匠打造的。
“是我!”老郎中有些沙哑的声音出口,昭合欢这才放下
了匕首,她欲起身点燃一只蜡烛,却被老郎中制止:“女娃,你不知有人要害你?惹上了什么仇家?”
昭合欢却一脸懵懂,心下却起了一层凉意:“有人要…害我?”
“快跟我走!”老郎中二话不说便拉着昭合欢离开了房间,四合院黑漆漆的一片,正值十五,天上那轮明月打亮了前方的路,耳边是远处传来的鸡鸣狗吠声。
昭合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去哪里,到底谁要害我?”老郎中却回头给了她一记犀利的眼神,暗示她不要声张。
倏的,老郎中又停下脚步,带着昭合欢躲进一间柴房中,便躲在了高出两人的柴堆中。昭合欢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须臾,她看到窗纸外一个黑色人影,这个影子熟悉又陌生,人影悄然打开这扇门,看到是柴房后又迅速离开。
昭合欢清楚的看到这个人影闪进了她的房间,正当这时,老郎中搬开了稻草堆,竟然有一条地下密道。
昭合欢也认出了要害她之人!是今日前来问路的那个健壮男人,他根本不是来问路的,他只是为了确定自己的确在这处院子里。
昭合欢看了看老郎中,突觉老郎中身手不凡。尽管他不动声色,却早已识破了此人动机不纯。
“跟我走!女娃,看好路。这摔着了可是腹中孩儿的性命安危!”密道是一层又一层的石阶,昭合欢紧跟老郎中身后,最后二人竟从一处稻田处走了出来。
昭合欢怀着身孕身体笨重,力气不似从前,累的气喘吁吁。
她看了看老郎中:“多谢阿公救命之恩!早觉您不似一般俗人,想不到…”想不到不但医术高明,也是个江湖中人。
老郎中摆了摆手:“不值一提,这江南小镇我生活了六十余年,单单看此人的神态便能看出是不是这里的人。再说了石桥就在镇口,哪有人会不识路?”
昭合欢应该笑着赞叹一番,但是她笑不出来,难道又是杀手,是安玲珑的人,还是可颂派来的杀手?亦或是前朝哪位大臣容不下她?
或许她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还是认识了燕北行,爱上了燕北行,还有牺牲自由进宫做他的皇后。
那么这腹中的孩子,会让她一错再错吗?昭合欢只觉前路迷茫。
“女娃,你是什么来历?为何只身一人怀了身孕,还会有杀手追来?”老郎中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惑已久的问题。
昭合欢的气质不像寻常人家姑娘,再加上有人追杀,来历便更加扑朔迷离。可是她不知如何作答。她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她是当朝皇帝的皇后?似虎哪个都不是真正的她。
“我…我只是寻常人家罢了。夫君得罪了一些仇家死于非命,仇家还不肯放过我们母子,便逃到了江南,幸得郎中照顾,欢儿感激涕零!”
老郎中叹了口气,他怎会不知昭合欢的来历?若说那群老太婆两眼昏花,他可是看得清听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