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昭合欢就是心里不舒服,为什么自己要接受一夫多妻制,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男人往外推,她做不到。
所谓不忘初心放得始终,昭合欢从皇宫逃出来的初心是永远不要与皇宫正殿内高位上坐的那个人再有一点瓜葛,所以不能偏理预计的方向。
但是面对司白衣与司暮晴的劝说,她终是软了面色话语,答道:“两位说的也在理,不过欢儿一向不是为感情所困惑的人,前方的路该如何走,我心里有分量,两位便不必担心了。”
不知不觉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司暮晴起身:“不如吃过饭再走吧,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昭合欢也确实饿了,于是不好意思道:“那便辛苦你了,我吃过饭再走。”
司暮晴抱着孩子去了里屋,昭合欢与右相安静地坐着,两人不再说一句话。
半晌,司暮晴从灶房端了几道家常菜出来,在小桌子上满满的摆了一桌子,昭合欢看着满桌的菜,惊叹道:“没想到皇都相府的大小姐菜做得这么好。”
司暮晴摆摆手笑道:“没有没有,习惯就好。”
司暮晴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没有皇都里人的追捧,没有权力金钱的环绕,没有云罗绸缎,没有珠钗宝饰,但是人杰地灵,日子清闲。
昭合欢快速地吃着饭,因为江南地区人烟稀少又景色迷人,她好不容易从笼子里出来,到了这避世神地青石镇,所以没有不四处游玩的道理,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扒饭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临别时,司白衣站起身走在前面送着昭合欢,司暮晴也抱着孩子在后面走着。
到了街道口,昭合欢停了下来,回眸对司暮晴道:“司小姐,你抱着孩子不方便,先回家休息吧,不用再送了。”
司暮晴却执意要送,昭合欢便到她身边来帮忙衬着孩子,时不时地逗逗他,小孩子哪里知道昭合欢此时的处境,只是不停地咯咯地笑着。
到了街口,昭合欢转身对司白衣道:“司老,如此欢儿便走了,以前在皇都就承蒙右相府照顾,今日更是叨扰了二位,方才那一顿饭甚是可口,离宫多日,也是感谢司家的招待,若欢儿以前有不周之处,还望二位多多担待。”
她这么说着,司白衣连忙摆摆手道:“合欢小姐倒是客气了,那你便先走吧,我们不送了,前路多加小心,恐怕皇宫里出来寻找皇后的探子可是只多不少啊。”
听过司老的话后,昭合欢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燕北行还在找她?
最后她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燕北行他不过是想找到皇后平定南陵国宫内宫外的人心罢了,与她昭合欢无关。
拜别司老之后,昭合欢自然是本着找乐子的想法去了江南,昭合欢想着说不定那里还能找到已经濒临灭绝的药草或禽兽。
她是先去了金陵山,她记得上一辈子去金陵山那里已然被开发了,还有着孙先生的理念主义,她想着这时候的金陵山,应是最原始最美的样子。
泊舟半晌便到了,这里确实是最美的样子,山清水秀云皆缥碧,千丈山石水见底,游鱼细石,直视无碍,满山的青绿氤氲雾气。
昭合欢是一个在原来时代深受雾霾坏水毒害的人,自然是看得眼睛都直了,暗叹燕北行竟不喜欢山水,喜欢那艳丽的托兰可颂和装病的伪君子安玲珑。
昭合欢小跑着进山,清新的空气比皇宫要好得多,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女孩身上。
天色晚了,与她一同去江南游玩的一位老人家已经是收拾收拾准备打尖住店了,但是昭合欢还是往林子深处走去。
那老者摸着胡须道:“姑娘,老身听闻那里面可是有豺狼虎豹的,要么随老身一同住店吧。”
昭合欢笑道:“无妨,我就再往里面……”
后文还没出来,昭合欢就感觉从内脏中有什么东西往出涌,不由得弯下身子狂吐了起来,她晃着身子走到身侧的一棵大树下,扶着树干才能站住。
“姑娘你怎么了?”那老者关注道,昭合欢只是直了直身子,摆摆手笑道:“无妨无妨,今天可能吃撑了。”
可是昭合欢自己知道,今天在司家因为着急要走,所以并没有怎么吃,根本就不可能是吃撑了。
疑惑自己到底为什么呕吐时,她又是被一股恶心弄得弯下身子又吐了起来。
这下子彻底让昭合欢糊涂了,她知道能让人这么吐的一般都是晕车晕船,再者就是怀孕的孕吐,她想着晕车晕船在这个脸蒸汽机都没有的时代很显然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后者了。
孕吐吗?昭合欢突然满脸的冷汗,她,怀孕了?是在宫里的时候吗?事实上,除了在宫里,和燕北行再一起之外,绝对不可能在其他地方能够让她怀孕。
可她还是告诉自己是最近太过奔波劳累,身子一时间有些受不住了。
昭合欢装糊涂,可那老者缺不糊涂,他走到昭合欢身侧拉着昭合欢就往店里走。
“姑娘……”
昭合欢回答:“嗯。”
那老者道:“老身看姑娘这是怀孕了吧?只有孕妇的孕吐才会那样厉害。”
昭合欢连忙摆摆手:“啊?不是不是……”
真是说得自己都没有一星半点的底气。
“姑娘且把胳膊递给我。”
面对老者这样的要求,昭合欢一脸的不理解,那老者才道:“忘了告诉姑娘,老身乃是一名郎中,是来者金陵山采集药材,姑娘大可放心。”
他这么说着,昭合欢才按照他说得办了,将胳膊伸了过去,那老郎中拎起她细白的胳膊放在木桌上,挽起袖子伸出手为她号脉。
半晌,昭合欢一直看着自己的胳膊,她不想让那老郎中告诉她是怀孕了,她现在自己都是潜逃朝廷的身份,根本没精力生下这个孩子,可这又是燕北行的孩子。
那老郎中终是松了昭合欢的胳膊,双手做了恭喜昭合欢的架势,笑道:“以老夫多年行医经验来看,姑娘你是怀有身孕了不错,恭喜姑娘,姑娘也莫要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待了,快些收拾收拾回乡去吧,莫要让夫家人和娘家人忧心了,安心养胎吧。”
这么说着,昭合欢已经愣了。
她瞪大着眼睛抓起那老郎中的袖子道:“老先生,您确定是怀孕了?有没有别的可能,像是身体弱,或是身子不适?您看还有没有别的可能?一定是弄错了……错了。”
到最后她都有了哭腔,那老郎中却唏嘘道:“别的妇人家听见了自己怀有身孕那都是一蹦三尺高,高兴得不得了,到姑娘你这怎么就成了这副像躲瘟神的模样?放心吧,第一次为人母都是紧张的老身甚是理解,但是这种事情有了就是有了,老身也没办法。”
那老郎中说得甚至明确,甚至都快要交代昭合欢注意饮食,注意与夫君的房事,注意心情等等了,可昭合欢却眼神一阵迷离。
怎么会有孩子?她抚摸上自己的肚子,那里还有很平坦的,平坦得像一片湖,让她不相信自己怀了身孕,就像不相信一片安静的湖下藏有水怪一样,前者比后者更让她难以接受。
若是她还在皇宫,还是燕北行的皇后,那么她该很欢心的,因为她要给自己爱的男人生孩子了,她求之不得。
可现在,现在她在宫中只不过是个出逃的不负责任的女人,她现在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第一个跳进昭合欢脑子里的念头就是打掉,虽然说这是在古代,但是她是个医生,只要她想,这个孩子就可以被流掉。
她用手一遍遍轻抚着自己的腹部,那里正有一个未成形的,还没见过自己母后和父君的小生命。
那样的弱小,弱小到生死大权全由昭合欢掌控,可又是那样的强大,强大到让昭合欢慌了神,让她和燕北行再次有了联系。
昭合欢想了很多,自己还在逃命,这孩子的存在一定会带着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可是她是一个母亲,更是一个医者,她不能让一个生命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她恨燕北行,恨他为了权力不惜兄弟相残,恨他为了稳固皇位不惜后宫三千,让她难受委屈,可是面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她舍不得。
确实舍不得,这是燕北行的孩子,但也是昭合欢的孩子,昭合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胎死腹中,那太残忍了,她身为女性的母性,不允许她这么做。
她决定留下这个孩子,从此就让她们母子相依为命
斟酌再三,昭合欢决定就先在江南暂时住下。江南风景如画,而且当地人待人亲睦友好,在这里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倒也不失为一件雅事。
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愿景,昭合欢正琢磨着先到处走走。早就听说江南的每一处,都有它的风韵。
“姑娘等等。”哪知她刚抬起脚,后面的老郎中就将她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