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行与尹正二人并没有直接去驻扎点,而是半路折去了北燕国。
他们到达北燕国的时候,又是太阳下山的时候。这里不如边关的冷冽,太阳的红色余晖笼罩着一栋栋石头砌成的小楼;他们面前是更像城堡的宫殿,大理石柱反射的光线形成一道切面。
地板光亮的倒映出二人的影子,高而宽的两扇门上镶嵌了几颗宝石,是北燕国的图标。
男人身着袍子,女人穿着轻纱做的束裤,扎在脚踝露出小腹,头戴同样的纱幔,五光十色,十分艳丽。
尹正不大喜欢:“王爷,她们穿的这样少,丢人现眼!”
燕北行却满不在乎,大大方方的望过去,他一句话也没说往前走去,尹正跟在他的身后。
前方很快有两个侍卫出来迎接:“纪王殿下!有失远迎,请恕罪!”
他们对燕北行十足的尊敬,他好像是这里的常客。
燕北行脱下披风,侍卫恭敬的接着;另一位侍卫小心翼翼的将他引进宫殿中。
宫殿周围北燕国的百姓看到燕北行纷纷侧目,这里很少见到异国人,尤其北燕帝的皇宫,更是没有接待过异国人。
尹正只觉得自己寸步难行,因为进了宫殿,这里的辉煌震惊了他;都说北燕帝实力雄厚,可没想到这般富有。
他更不敢往两旁看,因为这里的侍女,穿着更加暴露,小蛮腰,甚至是大长腿都露了出来,因为在冬日天气凉,也仅仅加了一件皮草而已。
燕北行在一旁低声嘱咐:“北燕帝虽实力雄厚,也仅仅表现在豪华的宫殿和美女上;这些也都是收刮民脂民膏得来的。”
他又冷笑一声道:“富不过三代。”
尹正这才恍然大悟,燕北行说的有道理,北燕国若真的资历雄厚,为何不征战?因为他们的百姓无法承担战争,更没有许多将士愿意去送死。
燕北行见到了北燕国的皇帝托兰贺天,北燕帝设晚宴招待了燕北行。
酒喝至浓兴处之时,燕北行突然道:“如今西夏一直盯着南陵国不放,可是西夏终究迎来一场败仗;皇上不妨考虑在我南陵国与西夏这一仗结束后,攻打西夏国,再夺几座城池?”
托兰贺天变了脸色:“这……纪王啊,打仗这等事岂能是说打就打的?军力,兵马,粮草,哪一样不需要?到底还是年轻人血气方刚!”
托兰贺天只当燕北行说的都是些玩笑话。
燕北行却认真道:“本王知道皇上在顾虑什么,不过本王此次秘密前来,还是为了消除皇上的疑虑。”
歌舞声很大,富丽堂皇的宫殿热闹极了;燕北行与托兰贺天坐在一起,二人交头接耳,说的话也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托兰贺天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着燕北行,他不知燕北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他有何目的!
燕北行不动声色道:“本王有城家军以及一支秘密军队,可以借助皇上以扩充势力,城家军多年守在南岭边关,胡人与西夏从没有打进来过,皇上就算不信本王的秘密军队,也该信得过城家军吧!”
托兰贺天神色有些为难:“这……信得过自然是信得过;可是……”
北燕帝有七分动心,三分疑虑;他也怕燕北行是不是在密谋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不得不说,南陵国的这位纪王心思深沉,他想的东西没人能想得到。
燕北行也不着急,他慢慢喝着酒道:“本王给皇上三天时间考虑,若觉得不可,本王马上离开,若觉得本王言之有理,我们将来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托兰贺天答应:“好!就三天!”
晚宴刚刚结束,托兰贺天便召集了心腹商讨,大家意见不一,但是多数人同意燕北行的计划。
“皇上,西夏压迫我北燕国多年,不能一直任由他们欺压下去,西夏与南陵国的这场硬仗,若是打赢了,西夏会变本加厉!若是没有,只怕会从我们北燕国强取豪夺来弥补自己的损失”
“我同意!既然有次良机,应该放手一搏!”
“万万不可啊皇上!如今南陵国朝政局势已然大变,而纪王只是区区一介王爷,他能有什么秘密军队,他能利用三皇子殿下的千军万马吗?只怕纪王想要空手套白狼!”
“那么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西夏欺人太甚!若我们不反攻,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皇上,您想一想多少公主嫁到西夏去了,可结果呢?只有托兰可惠公主被立为皇后,最后却死于非命啊皇上!”
“没错!西夏人不把我们北燕国放在眼里,与西夏的一战迟早要打,如今燕北行可助我们一臂之力,为何不把握好这个机会?”
北燕帝想起来爱女托兰可惠被迫无奈下嫁西夏联姻,西夏承诺会让她成为唯一的皇后,却在她成为皇后之后,因为怀有子嗣便杀人灭口。
这是北燕帝心中的一大伤痛,再次被提起,心中还是一阵苦涩。
“既然诸位爱卿都支持这项计划,那么明日朕便与纪王商讨!朕就不信这次拿不下西夏!”
托兰贺天无法忍受西夏对他女儿的侮辱!
下定决心,第二日北燕帝便再次设酒宴,特地宴请燕北行,这次的晚宴比上次迎接他的时候更排场,美女酒酿,一样不少。
燕北行一眼看穿了北燕帝的心意,他默不作声,慢慢喝着面前的酒,却想起了昭合欢。
不知她在军营里过的怎么样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燕北行担心李鹊再接近她,担心有别的将士欺负她。
昭合欢虽然看着精明,人却很容易受伤。
正在出神时,北燕帝来亲自向燕北行敬酒,燕北行亦站起身子一饮而尽。
北燕帝道:“纪王,朕深思熟虑了纪王的建议与计划,决定放手一搏;朕信纪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北燕国只希望拿回被西夏夺走的东西,并不贪得无厌!”
燕北行轻笑:“那是自然,可是强取豪夺,必得付出代价;本王保证皇上得到的,要比预想的还要多。”
北燕帝愣了愣,他并不觉得燕北行是口出狂言,是说大话;他顿了顿随后爽朗的笑了:“纪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朕不知纪王此行是作何打算?如今北燕国与王爷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纪王难不成还要对朕有所隐瞒?”
燕北行轻笑道:“本王与皇上一样,也是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淡淡的一句话,确让北燕帝诧异又惊恐。拿回属于他的东西?是太子之位,还是南陵国的龙椅?
看来燕北行的野心远比他想象中的大!
北燕帝不敢对南陵国的政事评头论足,说到底他并不了解这位纪王;燕北行像个迷,让人不知在想什么。
但是说起来,永乐帝也不是一位昏君,不得不说南陵国在他的治理下越发的壮大,只是如今前有狼后有虎,有些岌岌可危。
不管怎么说,永乐帝年事已高,太子之位又悬空;三位皇子之中,燕北行若能重回太子之位,也是一段佳话。可是永乐帝当真能做到大公无私吗?
都说帝王都是无情的!他肯让到手的至高无上的权力落到别人手中吗?
这一切都无法揣测,可是燕北行却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他说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像在说今日的天气有些凉,完全和他本人无关紧要模样。
北燕帝只是和燕北行寒暄了几句,便重回自己的座位。
刚坐下,公主托兰可颂便凑了过来:“父皇,那个人是谁啊?”
她看到坐下下方贵宾坐位的燕北行,一双丹凤眼却没有女子的柔媚,尽是凉薄;脸庞棱角分明,认真的看着舞妓跳舞,眼睛里却没有一丝**。
“南陵国的纪王。”北燕帝淡淡回答道,紧接着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女儿问:“怎么,你对他有兴趣?”
托兰可颂脸颊马上红了:“哪有,只是觉得面生罢了。”
北燕帝哪里会不知女儿的心意,这个公主是他最疼爱的女儿,是和逝去的托兰可惠同母的一位公主。
北燕帝很喜欢的一位妃子却年轻早逝,对她的怀念也展现在对女儿的爱怜上。
托兰可颂的眼光极高,无论北燕帝为她挑选哪位驸马都不愿嫁,宁死不屈。
北燕帝拿起桌上的酒递给女儿:“纪王是朕的一位贵宾,是我们北燕国的盟友。晚宴过后你去替父皇为纪王敬酒吧!”
让他的公主亲自去敬酒,也好向燕北行示意自己的诚意,正所谓诚意到了,事情才能做得好,这一点他是懂得的。
托兰可颂的双颊更绯红了,她毫不犹豫的接下这壶酒:“那好吧,待会儿我就替父亲给纪王敬酒。”
待晚宴结束,宾客皆散去;托兰可颂扶了扶发髻上的珠钗和曼纱,这才踩着妙曼的步伐走向燕北行,她的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的笑。
手中的酒好像有千斤重;脚上的步伐却轻快急促,托兰可颂望着燕北行的视线一直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