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唱的这是什么？”江晓俞小声的说，他左右看了看，并不知道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嗯……”山岚沉吟了片刻，“听起来像是某种古代的方言，我小时候学过一些，那时候家父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个疯疯癫癫的文法老师，教过我们一些，但我也只能猜出很少的几个词。”

“比如？”

“比如说……”山岚用中指轻敲了几下头盔，“诸神、灰烬、复活、旧日、巨蛇，当然还有火。”

“就这些？”江晓俞还不满足。

“就只能听出来这么多了。”山岚摇了摇头，“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恨不得一睁眼就骑马冲进森林里，没有父亲的鞭子我是不会坐到书桌前捏起鹅毛笔的。”

“好吧，理由很充分。”江晓俞点点头，“这么说的话，他们在这儿进行的显然是某种仪式，关于他们崇敬的某位神明的仪式。”

“这仪式充满了邪恶的味道。”尾香接着说：“不过这些邪恶的教团，通常都很有钱的。”

“你想干什么？”十五转过身来，看着一脸坏笑的尾香。

“我想成全这些信徒，既然他们这么想把自己献祭给神，那我可以帮他们更快一点实现愿望。”她指着不远处的火堆，挑了挑眉毛。

……

尽管他们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声音，可还是被听到了。火堆旁的一个人察觉出异样，他停止狂舞举手示意，随后更多人停下来看着他。这时候他缓缓的转过身，手指向江晓俞几个人藏身的位置，大喊了一声。

疯狂的信徒立刻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狂奔而来，草丛里似乎也早有埋伏，黑影在附近的树林间穿梭，江晓俞还在惊慌发愣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

这些人穿着灰白色的长袍，宽大的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衣服上满是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他们鼻息沉重，动作僵硬，跑起来却又像马一样快。没人开口说话，兜帽里面一片漆黑。

“看来情况不妙啊。”江晓俞背靠着尾香，彼此照顾对方的后路，在最近的几个月里他们已经有了应对战斗的默契。

山岚握着长剑站在另一侧，他大口喘着气，似乎是要让身体提前吸饱了氧气，以应对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十五也拿上了一柄短剑，被他们夹在中间。

……

穿着灰白长袍的人尖叫着冲了上来，这种气势只能用视死如归来形容。他被山岚的长剑当胸穿透，却还伸出双手想要把山岚抱住。但随后只是狠狠的一脚，刻着蔷薇纹样的板层甲长靴蹬在胸口上，“咔嚓”一声胸骨碎裂，长剑抽出来，血箭也跟着喷射出来，浇在山岚身上。

“他妈的，我这个样子，最讨厌的就是洗澡！”山岚愤怒的大喊。

与巴图鄂勒金交手之后，山岚也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刻意的在学习那种野兽一般的本能反应。剑法里那些虚招、套路和彼此的试探统统被他抛弃了，剩下的只有如何更高效的对目标造成伤害。当他发现这次面对的敌人并不惧怕伤害之后，就把攻击的位置锁定在了这些人的膝盖上。

长剑挥舞着画出圆弧，随着接连不断的“咔、咔”的声音，白骨的碎片从断裂的膝关节里飞出来。那些人跌倒以后，依然张牙舞爪不甘心的蠕动爬行，直到十五的短剑切开了他们的喉咙。

尾香游刃有余的和这些疯狂的异教徒周旋，匕首割开动脉、插进脊椎，让江晓俞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年轻的魔法师仍然没有掌握应对战斗的“绝招”，甚至渐渐都要比不上身材矮小却天生异常敏捷的十五。

他的魔法不能离开身体，不能变成风暴、火球、冰箭。于是他经过慎重的考虑之后，选择了一把钢剑。虽然挥舞着冒火的双拳看起来应该会显得相当厉害，但也只能是“显得”而已。

四个人经历了一场称不上险恶的浴血奋战，遍地是残破的身体，仅有的几声惨叫也渐渐微弱下去。

江晓俞累的几乎要瘫倒在地，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真……真不知道，我们……我们现在算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转头望着火堆的方向，接着说：“他们……本来高高兴兴的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这就……”

“他们是邪恶的异教徒，是坏东西！需要被清除！”十五声音清脆，最近的他就好像是在鲜血的洗礼中觉醒了自我一样，几乎成了另一个十五。

“你确定么？你认为我们有资格去评判以及审批他们？”江晓俞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尾香擦干净匕首插回靴子里，从后面拍了一下江晓俞的头，“这世界都要完蛋了，你还考虑这些，还是想办法拼尽全力活下去吧。而且这几天我们一直在这附近，难道你没发现么，这里的土地已经全都被污染了，水源也几乎都断了，这鬼地方已经不可能耕种任何作物，那他们是吃什么活下来的，你想过么？”

尾香的问题让江晓俞一愣，细想之后全身发凉。

“所以咱们还是过去看看吧，我有强烈的直觉。”尾香指着不远处的那个火堆，接着说：“邪恶的教团通常都很富有的，就像那些巡礼者。”

……

意外的，火堆附近只有几顶破帐篷，帐篷里也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只有几口肮脏油腻的大锅，锅里的白骨让江晓俞一阵干呕。十五得意的、以胜利者的姿态帮忙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找到值钱的东西，尾香很失望，她走到帐篷外面，略带些怨气的抬脚踢飞了面前的一颗石子。石子像颗流星，不偏不倚的飞进了火堆里。

“啪~！”石子落下的声音响亮清脆，甚至还带着一丝余韵。

转身离开的尾香听到这个声音，迈出去的腿停在半空因为她意识到，这不该是石子掉进火堆里的声音，显然，这堆火下面是藏着什么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