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讲个故事吧。”
无视江晓俞的打岔,沈语凝披着毯子蹲在简陋的营火旁边,自言自语一般。因为她很少主动要求说话,大家便都聚精会神的准备听着。
“这个故事是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时候我父母总是吵架,我就想要逃离这个家,去找一个谁也不认识谁的世外桃源,开始新的生活,所以这个故事我记得特别清楚。”
“墨卡托是16世纪的制图学家,精通天文地理和数学,他在1595年的时候制作了一幅北极圈的地图。在这幅地图上,一个巨大的大陆位于北极,大陆又被河流分割成四块陆地,在中间的海域中有一座冰山。但在那个年代还没有北极探险的记录,墨卡托在给好友的信中说,他是根据另外一些古代海图制作的。很多人都说墨卡托画错了,甚至有人批评他是不顾一切想要出名,因为地表之上根本找不到这块大陆。”
沈语凝看了一眼营火旁的众人,每个人都认真在听,没有要插话的意思,于是她接着说:“但有人认为,墨卡托北极圈地图中间的这块大陆,实际上位于地表的背面,也就是地球的内部。而地图里的那座冰山,正是进入地球内部世界的入口。”
“在1908年,美国出版了一本名叫《the smoky god》的游记,书里的主角欧拉福是个渔民,在1829年4月,欧拉福和父亲一同出海,抵达了挪威北部靠近北极的地方。他们继续向北航行了几天之后,意外的遇到了暖风和暖流,他们感到气候有些异常。欧拉福的父亲信仰主神奥丁和雷神托尔,他经常给欧拉福讲述北欧神话有诸神居住在北风源头之外的极乐之地。信仰激发了这对父子的热情,他们决定继续向前,去探寻暖风的来源。”
“欧拉福父子在一个无名的小岛附近,发现了很多漂浮着的巨大的树干,在航行的途中他们遇到了暴风雪和前所未有的大雾。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巨大的冰山缝隙中穿过。慢慢的,气候变得越来越温暖,就像是船在向南航行,但罗盘却是一直指向北方的。”
围观群众听的津津有味,韩凌从保温壶里倒出一杯热水递给她。
“这时候,欧拉福发现打到身上的浪花居然是淡水,并且前方出现了绿意盎然的陆地,显然他们到了一条大河的入海口。在地平线上,他们还发现了另一个小型的‘太阳’,那东西和太阳类似,有一个朦胧的古铜色的外观。”
“欧拉福的父亲认为这个古铜色的东西是神创造的灯塔,用来指引他们进入诸神所在的极乐之地。父子俩继续沿着水路前进,一路上经过大片的森林,到处都有可供充饥的坚果和浆果。按他们自己的估算,在当年9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艘奇异的大船,船上有6位友善的巨人,大约有人类的两倍高,后来欧拉福父子还跟着这些巨人,到他们的国度游历了一番。”
江晓俞忍不住还是想吐槽,但一看沈语凝认真的表情,又把话全都咽回去了。
“书的后半段都是对那个世界的记录,或许有点荒诞,却令人向往。”沈语凝接着说:“据说地下世界有很多地面上早已灭绝的动物,动物的体型也都很大,森林中的巨树往往有两三百米高,树干直径有几十米,有些人会终其一生独自住在这些树上,奉献一生来歌颂主宰自然的神灵。”
听到这,江晓俞突然回想起在烛龙墓地里见到过的场景,在那条泛着幽蓝荧光的大河旁边,就都是这种顶天立地无比巨大的树,以及树干上腐朽殆尽的寺庙。一瞬间幻想照进现实,某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从心底里浮现出来。
“这里的葡萄像苹果一样大,巨型的海龟有将近10米长,海鸟腾空而起的阴影,能把人整个盖住,而且每天晚上都会下一次雨。这里的人普遍有着堪称漫长的寿命,往往在七十五岁到一百岁的时候结婚,他们说的话很像梵文,擅长操纵电和磁,用来驱动一种很精妙的飞行器,他们甚至还能进行远距离的思想交流。”
沈语凝喝了口水,继续说:“神奇的事情不仅如此,他们在这里还了解到,在这个地球内部的世界里,也有众多河流,淡水会沿着水路流出,形成地表两极的淡水冰山。这也解释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地球的南北两极都是海水,却能产生无数巨大的淡水冰山。”
“两年后,欧拉福父子准备回家,巨人为他们准备了必备的物品,他们辞别了这个世界的人,开始艰难的航程。在计算了地表季节之后,他们决定从南极出口返回,因为此时的南极刚要开始夏季。在南极的航行中,欧拉福的父亲葬身恶浪,他却幸存下来,被一艘路过的捕鲸船救了。此后他向别人提起这段神奇的经历,却被当作疯子关了起来。”
“又辗转了几乎五个年头,欧拉福才得以回到自己的家乡,在那里他向亲叔叔再次讲述了这段离奇的经历,然而却被邪恶的叔叔送进疯人院关了28年。直到叔叔死后,他才被放出来。到了晚年的时候,欧拉福才得以把自己的经历整理成书,就是那本《the smoky god》,他担心自己会再一次被人当成疯子,所以约定这本书要在自己过世之后再出版。”
沈语凝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是想逃避吧,所以这个故事我记得格外清楚。父母每次吵架,我都想一个人住到那些大树上去。”说完,她又恢复成了平日里的自己,一句话也不再说了。
“故事很精彩。”道源站起身来说:“但事实究竟如何就不是我们能够判断的了,总之已经到了该休息的时间,8小时后我们要继续往北进发,都回你们的帐篷里去吧。”
提到时间,江晓俞习惯性的抬起手腕,那只好不容易才习惯了的手表却已经不在了。
他摇摇头,帮薛星野熄灭了微弱的火堆,世界的颜色突然就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