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被帽子洪亮的声音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是斯莱特林,真是斯莱特林……
他茫然地摘下分院帽,哈利和罗恩在红色装饰的长桌边震惊地看着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苹果。连伊维尔都一脸迷茫,不清楚林墨怎么就去了罗恩口中的坏学院。
不是说去格兰芬多的么……
另一侧绿色装饰的长桌边,少数学生在鼓掌欢迎,但更多的人则在窃窃私语,他们没听过林墨的姓氏,在打听他是哪个家族的人,什么来头有什么背景。蛇院的学生从不把他人当成简单独立的个体来看待,他们更愿意去尊重他人的背景。
林墨把破旧的帽子轻轻放回座椅上,茫然望着斯莱特林的长桌。
分院帽叫出了口,大概没有收回的可能了,但他两腿像灌铅了一样,沉甸甸的。
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伐。
居然是斯莱特林,他仍没能接受这个事实,耳畔嗡嗡直响,虽然对这个学院称不上厌恶但更说不上喜欢,而且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无论是以前玩过的模拟分院还是从商店买的学院围巾,他可都是地地道道的金红的狮子。
他咬了咬牙,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属于格兰芬多的,正直的勇敢的声音。
它说:真正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绿色。
擦,老子怎么就被分到斯莱特林了……
“不!不可能!”绿色装饰的长桌边,德拉克丽丝站了起来,大声叫道:“他是个泥是个窃法者!他怎么可以被分到斯莱特林!”
“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是啊,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林墨想。
他确实是从不知道多少年前穿越过来的,然后……
似乎或许大概可能恐怕……还把他不知多少年前的血脉也带了点过来?思来想去,唯有这样才能解释分院帽的判断,说他的血脉极度古老。
不顾他的选择也要把他分到蛇院。
这可把老子坑惨了……
银绿色装饰的长桌渐渐喧沸了起来。
克丽丝的指控在逐渐发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中高年级学生们的表情全变了,没有人再为欢迎林墨而鼓掌,他们都在质疑,少数甚至开始拍打桌子和餐具表示不满。
一时间场面有点失控。
叮。
叮。
叮。
邓布利多敲了敲他面前的高脚杯:“请安静。”
议论声抗议声小了下去,但林墨的耳畔依然嗡嗡直响。
他转过身,主宾席上的正中央,校长的目光正透过他那眼镜的半月形镜片看着他,遥遥面对那个慈祥的老人,林墨无声地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找不到出发点。
嘿,您知道么,我是从二十一世纪一个叫做地球的行星上穿越过来的。
难道能这样说吗?不,任何透露身世的言语都太鲁莽了。
至少绝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提及。
林墨一声不吭地望着校长。
“林墨先生,为什么不前往你们学院的长桌坐下呢?”邓布利多微笑着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想,你已经听到分院帽为你选择的学院了,斯莱特林,银绿色装饰的长桌。”
可林墨又张了张嘴,难道就这样?
不知为何,在校长的注视下,他僵直的双腿忽然就能动了,耳边的嗡嗡声也消失了。
他向斯莱特林的长桌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
好像没有人再来反对尽管一些学长,包括克丽丝看起来非常愤怒(她都快把手中的高脚杯攥碎了),但校长已经表态,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勇气来反对举世闻名的邓布利多。
但在宴厅里的可不只有学生。
“等等,”一个声音从主宾席上响起,似乎有点急躁。
林墨循着声音望去。
他以为那会是斯内普教授作为蛇院的院长他当然有资格在这种情况下发言,他也有理由表示愤怒,毕竟分院帽给他高贵的斯莱特林塞进来了一个麻瓜血统的窃法者。
但林墨猜错了,他看到的是一个光亮亮的脑袋。
那是奇洛教授。
“抱,抱歉,请原谅我鲁莽的发言,并,并非针对林,林墨先生,”奇洛有点口吃:“但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他搓着手,逐渐说得顺畅:“霍格沃茨几乎,呃,和巫师联盟一样悠久,在几千年的历史上,由伟大的萨拉查斯莱特林开创的学院,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窃法者。我想,如果,呃,林墨先生真的被分到斯莱特林的话,会让包括斯内普院长在内的许多人产生误解。”
“他们会,会认为这是对斯莱特林传统的挑衅。”
“请不要代替我表态,奇洛教授。”斯内普冷冷地说。
他看向林墨,眼睛冷漠而空洞,像两条漆黑的隧道深不见底。
“马尔福小姐说的是真的么,你是个窃法者?”他问。
“哦西弗勒斯,你还不至于把小孩子的玩笑当真。”一旁的邓布利多和蔼地说:“好好想想,我们都经历过那个年纪,莽撞而骄傲。”
“恐怕……是的,”林墨尽量让他的声音洪亮到能被听见:“奥利凡德先生曾确认过。”
“我确实没有巫师血统,无论哪一方。”
话音未落,一片哗然,斯莱特林的长桌干脆炸锅了。
如果说德拉克丽丝的指控没有什么依据的话,著名的奥利凡德先生总不会弄错。
而且那个窃法者自己都承认了。
正如奇洛教授所说,如此悠久的岁月中,斯莱特林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窃法者,连混血都要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难以抬头,更别说纯粹麻瓜血统的窃法者。
这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
“阿不思!”麦格教授也很震惊,为什么分院帽会把这个窃法孩子分到斯莱特林?
分院帽是不会错的,她坚信这一点,可问题是为什么?
但邓布利多看起来并不意外。
“林墨先生,”他说:“请把分院帽拿给我,我想它是有理由的。”
林墨拿起脏兮兮的帽子,快步走到主宾席上,双手平托将它递给了校长。跑下来的时候他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他,台下的学生,主宾席上的教授,尤其是奇洛和斯内普,他们两个的注视让他如芒在背说不出的难受。
和蔼的老人摘下了他头上那顶酒红色的方帽,花白而茂密的头发和他长长的胡子几乎分不清楚如果不是他在胡子上打了个蝴蝶结的话。
看来他打算亲自戴上分院帽。
分院帽大声说道:“不!邓布利多!你不能这样!你会爱上我的!”
“哦,”邓布利多被逗笑了,打趣地说:“我向你保证我更喜欢我的方帽子,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戴着你出门的话,别忘了提醒我提前给你施放一个变形术。”
“这倒提醒了我,你确实有点不堪入目了”他掂着帽尖抖了抖:
“焕然一新!”
分院帽发出了一声含糊的惨叫,就好像嘴里被灌进去一大杯肥皂水似的,片刻后,它身上那些脏兮兮的污渍被洗去,变得干净多了,当然那些补丁和磨损的边角并没有被修复。
邓布利多这才戴上了仍然抗议的分院帽。
帽檐没有像遮住学生一样遮住他睿智的眼睛。
哇,戴着尖顶分院帽的阿不思邓布利多!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第二次了,林墨瞬间打了鸡血般两眼放光,真想用什么把这一幕给拍下来(远处的韦斯莱兄弟已经开始念记录咒)。
能换来这一幕,就算被分去蛇院也不算亏了,林墨忍不住想。
不,简直是血赚好嘛!
斯莱特林就斯莱特林,不就是惨淡的绿,老子才不怕!
片刻后,邓布利多似乎已从分院帽那儿了解到了足够的因由。
他微笑着,轻声对破破烂烂的帽子说:“这个可真是个好消息,如果你每天都能带来这样的好消息的话,说不定我真会迷恋上你的虽然我年纪很大了,但考虑到你比我还大得多。另外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比我的小方帽更迷人。”
“毕竟思想是无价的不是么。”
分院帽发出了像是干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