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林墨觉得他已经证明了诅咒的力量遵循互斥原则，并且掌握了引导诅咒作用的方法，但看起来斯内普教授并不认为这样足够安全，坚持要让他掌握驱逐术才能离开隔离间。

和往常的一对一辅导同样，魔药教授在课前会先检查林墨对咒语的掌握程度，然而他的挥杖动作和两天前相比没有什么改观，甚至还更加生涩了些。

“抱歉。”林墨有些内疚，这几天他都在专注实验，有点疏忽驱逐术的练习了。

“你想住在这里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林墨先生，”斯内普一贯的耳语声听起来却格外清晰：“庞弗雷她不会赶你走，你完全可以在这里待到夏天，甚至明年开学如果你没办法掌握驱逐术的话，我看不到你能离开这里的任何可能。”

一身黑袍的魔药教授俯视着林墨，深邃的目光中看不到任何情感，但在隔离室中那盏老旧台灯的光亮下，斯内普鼻翼两侧深邃的法令纹一直延伸到嘴角，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更加冷酷：“但如果你决定放弃的话，林墨先生，作为斯莱特林的院长，我的时间相当宝贵。”

“已经在努力了，我会加倍练习。”林墨认真地回答。

不过说真的，他有点泄气，在这个咒语上他所花费的功夫已经不少，但取得的进展却微乎其微，像庞弗雷夫人所说，这条咒语难得过分了。

想想看吧，把那种捉摸不定的诡异的诅咒力量放逐回它们本应在的地方，从他的周围赶走，从那些被异化的物品上赶走，这样的魔法仅仅效果听起来就已经很艰深晦涩，更别说学习并掌握了他甚至根本察觉不到那种来自独角兽血液的诅咒力量。

斯内普沉默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林墨觉得对方似乎都要放弃教导他了。

然而魔药教授只是抽出了魔杖，他挥手打开了那口隔离箱子，将里面那些林墨实验产生的比妖精脸还丑的书本怪解决掉，只留下一本后，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我认为你依旧没有弄明白驱逐的意义，”斯内普开门见山地说，这已经他不知第多少次强调这个概念了，驱逐的意义，但这回他继续深入地说了下去：“你知道咒语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吗？”

林墨连忙配合地摇摇头，像好奇宝宝一样竖起耳朵。

“咒语是对这个世界规则的描摹，每一种魔法都是规则的体现，”斯内普的语气变得更加高深：“而世界规则最基础的体现，也是魔法的来源，在巫师的概念中，是魔法符文。”

“魔法符文？”林墨不由一愣。

他还是第一次从教授口中听到这个词，据他所知这是高年级学生选修课才会接触到的概念，不过不说别的，他的脑海中可就拓印了一枚魔法符文，那枚引用石化巨怪符文秘药而看到的符文，尽管不完整，但绝对货真价实。

仅仅只是简单的揣摩便让他对石化术的理解上了一大个台阶，还能做到无声施法。

“是的，魔法符文即世界规则，我们的咒语绝大部分来自于对规则也就是对魔法符文的描摹，有些来自于单一的符文，有些则利用了多种符文，而每种符文又可以衍生新的符文或者回溯到更加基础的符文，”斯内普轻声说：

“魔法符文的构成本身非常复杂，但初步了解它们的关系或许可以帮助你理解，林墨先生，驱逐术最直接地来源于两种规则，外部以及推动，想要驱逐一个目标，必须向外推开它。”

林墨全神贯注地紧跟着魔药教授的思路，不发一言。

“请注意，”斯内普用魔杖在林墨周围画了个发光的圆圈：

“在驱逐术中的两种规则，‘外部’并非指空间的外部，如果要回溯它的来源不应该指向空间的符文规则，而是自我与它物的内外，它是由‘认同’派生而出的，你所不认同为自我的便是外部，至于‘推动’强调的是施加力量以影响，必须施加力量而非简单地分隔，当两种规则共同作用把东西推动到外部即是驱逐。”

“但我不知道血液诅咒的力量是来自哪里的我不知道外部又怎么把它推到外部？”林墨忍不住问。

这应该不算愚蠢的问题，因为斯内普教授的脸上没有出现不耐烦的神色，“大多数诅咒的力量源头都是隐秘而不可查的，但在施放驱逐咒的时候我们并不需要了解它来自哪里归去何处，你可能还未意识到，林墨先生，把东西推到外部等同于把东西推离内部。”

林墨恍然：“原来是这样……”

“是的，”斯内普的声音略高了些，似乎对林墨能跟上他的思路感到满意：

“将目标从内部推离即是驱逐，但因为诅咒的力量作用在你周围的物品上将它们异化成怪物，而非作用于你真正的身体，所以你必须对周围的环境以及物品有所认同，将自己的力量和环境联系在一起，而将你的目标，异化物品的诅咒力量而非被异化的怪物，推离你所认可的环境内部，这样才能将将其驱逐。”

“所以我必须认可周围的环境以及被异化的物品本身。”林墨说。

“没错，以及被异化的物品本身，我原以为你能早些明白这点，”斯内普淡淡地说道：

“驱逐咒需要强大的力量，但如果目标本身并不属于这里，将其驱逐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所以你必须将诅咒的力量和被异化的物品区分开，如果你没办法将自己与被异化的物品联系在一起，那仅凭你的力量是无法做到将怪物驱逐的，你所能做的是驱逐异化它的诅咒。”

林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推离内部即是驱逐，自己所认可的即是内部，力量与联系……

斯内普将那只仅存的书本怪丢到了林墨面前，它刚从箱子里出来就立刻开始撕咬床头柜的残骸在弄坏了三个柜子后，庞弗雷夫人拒绝给他换新的床头柜。

一时间木屑和书页飞得乱七八糟（书页在它身上如同死皮一样脱落）。

到练习的时候了，林墨明白过来。

他抽出魔杖，脑海中又过了一遍斯内普刚刚讲的要点，接着全神贯注地盯着书本怪，缓慢但稳定地挥动着魔杖拖出复杂的轨迹，“驱逐成灰！”他念道。

耀眼的火光后，黑色的灰烬缓缓落下。

恰巧拉开隔离室帷帘检查的庞弗雷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

“梅林的胡子，你做到了，林墨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