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千琼的吻就像烟花,瞬间绽放出璀璨,惊了她的眼、她的魂、她的心,却燃尽了他一生的力量,到底值不值得?也许,这就是烟花的宿命。
唐佳人觉得,比起那只被踩扁的死老鼠,自己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她感觉自己被这一吻抽离了所有力气,就像一只离水的鱼,在暴晒中奄奄一息。神奇的是,一直没有死。
羽千琼并没有过多纠缠,直接将人放开,道:“端木夏已经派人去百川阁打探你的消息,近两日便能回府。我已经派人去劫杀此人,若能成功最好,若不能成功,我们唯有先出府,躲过一劫再说。王爷有意将你送给太子,你心中有数就好。还有…… 我刚得到消息,摩莲圣果的血,不是谁都能享用的。若非情愿,那血会反噬,其后果十分恐怖。所以…… ”微微一顿,深深凝视着唐佳人的眼睛,用大拇指抚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动脉,认真道,“千万不要给主动给任何人血。一旦有人因你的血痊愈,那些不知情的人,定会蜂拥而至,不管不顾地索求你的血肉。而那知情人,只会用虚情假意骗取你的同情,却在暗地里盯着你的血肉,如同披着人皮的豺狼。”
唐佳人的心咯噔一下,脑中竟闪现过小合的那张脸。
羽千琼抚着唐佳人的后脖子,将人压在心口,紧紧抱着,道:“别相信任何人,包括我。我就算死,也不会求你一口血肉。”言罢,闭上眼睛,在万般不舍中放开唐佳人,转身间留下一句,“小心世子”。
唐佳人望着羽千琼离开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喃喃自语道:“甚是迷茫啊。”一扭身,坐在地上,掏出食物,大口吞咽着。
不行,她心慌,慌得厉害,唯有食物能缓解她的焦躁与不安,唯有食物能让她暂时不去想羽千琼那一吻的含义。
真是的,好端端的突然亲她一下做什么?
她要杀二王爷是自己的事儿,与他何干呐?感激也不用这么个法子吧?怪吓人的……
唐佳人吃得有些急,活活儿将自己噎到了。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使劲儿抻着脖子,那样子真是吓人极了。
好半晌,她才终于将那口馒头咽下去。
整个人都虚脱般躺在地上,望着璀璨的夜空星子,腹诽道:吃人家点儿东西真不容易,又是被亲又是被噎的。休休,你再不出现,你的蘑菇就让别人给炖喽。
哎…… 好闹心。
若是旁人敢亲她,她一准儿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可…… 羽千琼…… 这个人就像一场悲剧,有着让人心疼和落泪的特质,也让人打心眼里希望他能有个好结局。当然,他的结局绝对不可能在自己身上。
唐佳人不是不明白羽千琼的心意,只是不能接受罢了。她已经欠了一屁股债,不能再继续背负喽。不过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债多不压身。噗…… 好不要脸。
唐佳人一抹嘴巴,站起身,趁着二王爷没有抓自己问罪之前,回到三娘的小院,去探望小合。虽然,她隐约觉得,已经没有探望的必要了。
她不晓得小合住在哪儿,只能把睡眼朦胧地三喜叫醒,问:“小合住那个屋?”
三喜倒吸一口气,问:“你回来了?怎么进来的?”她明明落拴了的。
唐佳人嫌她嗦,直接道:“别废话,我问你小合呢?”
三喜顺嘴回道:“小合啊…… ”微微一顿,疑惑地问,“哪个小合啊?”
唐佳人回道:“就是我来的第一天,你派个二等婢女来服侍我,她不就是小合吗?”
三喜微愣,转而尴尬地一笑,道:“你是不是记错了?”
唐佳人微微皱眉,耐心问道:“我哪里记错了?”
三喜回道:“我没派过婢女去服侍你呀。再者,你是刚来的,也没确定身份和等级,若真派人服侍,也是派三等婢女给你搭把手啊。”
唐佳人点了点头,终于确认自己被人当成一只会主动献血的灵猴了。是啊,无论哪次小合出现,都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而她,却因小合的单纯和善良,轻易的相信了她,给出了自己的血。虽说没有几滴吧,但千年人参连根须子都能成为神物,更何况服用过摩莲圣果的她呢。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儿,怎么就怎么闹心呢?!
小合到底是谁?为了得到她心甘情愿的几滴血,就在自己胸口剖出那么大的伤口?有病吧?!若说她因胸口上的伤,才设计她的血肉,又有点儿说不过去。毕竟,那伤口虽看着挺严重,但并非无药可医啊。
唐佳人想起一个词杀鸡焉用牛刀。
嗯,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了。
哎…… 好混乱。
唐佳人的心情非常不好。她素来自诩聪慧,稍微用心便能识破别人的阴谋诡计,可面对小合时,她的智商似乎凹到了地下去。小合的一言一行都是那样完美,完美到毫无破绽可言。她的脸是真的,受伤是真的,就连哭都是真的真的真的…… 就这么一个处处真实的人,竟不是三娘院子里的人。哎呦,她的脑子绝对是被狗啃了。
才短短相处两天,加里加外也没说过几句话,她怎么忍心给自己一针,就那么轻易的放血给了小合?真是…… 真是不能细想,想多了容易得疑心病。可想少了,还容易缺心眼呢!
唐佳人愤愤地捶了自己胸口一下,又因不舍,揉了揉胸口。
三喜问:“你怎么了?胸疼啊?别捶那么大劲儿啊。哦,对了,王爷不是说要关你三天呢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不会是偷跑的吧?我和你说,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 你赶快回去。”
唐佳人道:“不是偷跑的。”
三喜心中一松,道:“不是偷跑的就好。”
唐佳人走到窗前,推开窗,指着远处那一片红光,道:“看见没?”
三喜点了点头。
唐佳人道:“那就是关押我的第二间柴房。”
三喜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忘了言语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