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流曲镇通往庄里的路上，一九三七年九月二日上午

部队在行军。钟洪友走在队伍中间，情绪不高。

部队突然停下了。

钟洪友超出队列，向前望了望，向队前跑去。

钟洪友：“为什么停下来。”

走在队伍最前边的副连长：“前边的不走了。”

钟洪友向前望了一下，返身往回走：“文书，拿命令看看。”

文书从挎包里掏出命令，递给钟洪友。

钟洪友看完，递给指导员：“上边没说途中休息呀。”

文团长、曹主任骑着马，带着警卫员小陈过来了。

文团长：“怎么停下啦？”

钟洪友、指导员向文团长、曹主任敬礼。

钟洪友：“前面停下了。”

文团长向前望了一下：“营里有命令休息？”

钟洪友：“没收到过。”

曹主任：“你在这时掌握部队，我到前面看看。”

文团长：“好。”

曹主任翻身上马而去。

文团长：“队伍情绪不高呀。出发时作动员了吗？”

钟洪友：“作了。”

文团长：“说什么啦？”

钟洪友：“一切行动听指挥。”

文团长：“说的不多，没作准备？”

钟洪友：“以前准备好几天，全是过河的。昨天一听说不过河了，一晚上没睡好，想不起几句完整的话。在镇原的时候，一听说让我们带着陕北的红军到绥远去当先遣队，那里还用动员呀，劲头可大啦。走了三万里，全是当后卫。这回总算是轮上当先锋了，还是主力。可是现在……”

文团长：“现在怎么啦？你是瑞金人吧？以前在江西打仗的时候，口号是什么？保卫瑞金，保卫苏维埃，对吧？现在的瑞金在哪里？陕北吗，延安吗。你看，你个瑞金人，咱们瑞金师，保卫现在的瑞金，上级多信任，咱们多光荣。”

钟洪友：“嗯，光荣。”

文团长：“听指挥，去做事，那当然好。只有感到光荣了，才能把事做漂亮。你看前面这个小桥，一迈腿就过去了。从江西到这里，我们过了多少河？有桥没桥，都过来了，飞机大炮也挡不住。可你看现在，自己把自己挡住了。”

文书：“前面动啦。”

文团长：“好。你们走吧。”

钟洪友：“是。”

文团长：“唱个，走起来带劲。”

钟洪友：“没能唱的。打白军，打土豪的，不让唱了。”

文团长：“在镇原没学过抗日歌？”

钟洪友：“学是学过，都是开会坐着唱的。”

文团长：“十五军团有个《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学过吗？”

钟洪友：“学过。”

文团长：“就唱这个吧。”

7.洛川。七一八团团部驻地。

文团长骑马带着警卫员小陈回来。

8.团部屋内

曹主任正在伏案写东西。文团长进屋。

曹主任：“老文，回来啦。”

文团长：“忙什么呢？”

曹主任：“报告。这不留守处成立了吗，上边要各家的情况。你那挺顺利。”

文团长：“挺顺利，张村驿那伙没费什么劲，过去一围，冲上去就缴枪。黒水寺，费了些功夫。以前就听说，你们老九小战斗打的好，这次真是亲眼见了。连排长主动性很高，有办法，战斗中遇到事情，不报告，自己就处理了。嗯，好象游击作风大了一点。前线有什么消息？”

曹主任：“平型关以后，有些小战斗。咱们旅没有消息，三五八旅已经跟敌人接火了，收复了个地方好象叫宁武，对宁武，咱们这没有山西地图。”

文团长：“嗯，是有个宁武，长城在那里有个关口，快到绥远了。有咱们团出动的消息吗？”

曹主任：“据是说陕北红军整编完了，咱们就走。”

文团长：“团里工作怎么样？”

曹主任：“公差多。早上刚走了一个排，去延安，护送领款的。明天可能从延安回来一批，是护送的人，有家属，有学生。还有背粮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多的很，咱们忙不过来，陈旅长真接安排。”

文团长：“护送的，路上还好吧？”

曹主任：“还好，没有碰上土匪，只有一次因为下雨路上耽误了一天，也没出别的什么事。陈旅长昨天从延安回来，说张主席布置的工作，修路。一路上累了吧，先休息吧，等吃完饭再说。”

文团长动手解皮带和手枪：“好，一会儿再说。修路，这路是得修呀，太差了。要是干起来，工程可小不了。哎，刚才我看见那边有一堆人哇哇哇的，在吵什么？”

曹主任：“噢，炊事班的鸡丢了。”

文团长：“鸡丢了。对，对，看见司务长在那里。鸡丢了，他们吵什么……老曹，先放一下。”

曹主任：“作什么？”

文团长：“给他们断一断这丢鸡官司。”

9.炊事班院外

司务长带着两个炊事员在打扫院子。

文团长、曹主任带着个警卫员小陈走来。

司务长：“团长回来了，吃饭了吗？”

文团长：“不用作，开饭时候和大家一起吃。听说你们的鸡丢了？”

司务长：“昨天晚上还在，今天早上就不见了。”

文团长：“鸡丢了，找一找吗，找不到就算啦，不要搞得不团结。会不会是叫黄鼠狼叼去了？”

司务长：“你们领导看，警通连的哨兵在那里，鸡窝在这里。丢的那只花母鸡，晚上进窝的时候，不只是我们的人，团部、哨兵好多人都看见了。他们的哨兵说，晚上没见有人来鸡窝，也没听见过鸡叫。”

文团长：“我听明白了，这事就先到这吧，你也不要再说了。”

司务长：“好的。领导听明白了就好。”

文团长示意曹主任往回走，走了一段，小陈说：“对叫一下他们罗连长。”

走了几步，文团长又叫住小陈：“小陈，回来。”

文团长对曹主任说：“晚上，咱们查下哨，你上半夜，我下半夜。”

曹主任：“好。”

文团长：“和平久了，容易松松垮垮。这司务长，有意思。领导听明白了就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