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阿姨选择的咖啡厅并不在交易所里面，而是在对面一幢大楼的顶楼。

那家咖啡厅人很多，而且她找的是最里面，离开窗户很远的角落。

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避免被窃听。

另外她的包里面还放着无线电监测仪，她带的眼镜能够看到紫外光，为了对付红外线，她还去了一趟美国花旗银行位于第五大道的分行，从其中的一个保险柜里面拿走了一件东西。

那件东西是杜南到老黑的时空，在网上找了两个多小时，然后骑车穿过了大半个纽约才买到的，最后又去花旗银行开了保险柜，把东西放在了里面。

“你很小心。”老女人一边整理着刚刚签署好的协议，一边说道，她们的生意已经谈好了，所以她有闲心情说点别的。

“那是当然，迈尔肯在华尔街也不是什么没名气的人物，被他盯上，不小心一些怎么行？”既然钱已经到手，按照计划，清洁工阿姨就可以尽情吓唬眼前这个女人了。

老女人的脸颊再一次抽搐了起来。

“我还没恭喜你呢，里巴尔克手里的股份现在是你的了。”清洁工阿姨继续吓唬。

“你怎么知道的？”老女人倒也镇定。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收买线人这一套。”清洁工阿姨冷笑了一声：“你们不应该打电话的，电话这东西非常不可靠，很容易被监听。”

“你很早就知道迈尔肯要对付你？”老女人脸色微变，消息泄露和对方早有准备，那是两种概念，前者还有一丝挣扎的余地，后者基本上死定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华尔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没有绝对的把握，敢随便踏进来吗？”清洁工阿姨冷笑一声：“不过华尔街也就这么大，能够对我造成威胁的人也就两三百个，这其中还有很多是没必要监视和没办法监视的人，如此一来又少掉一半，再在剩下的人里面按照他们的习惯、以往的言论、经营的范围，用计算机算一下，很容易就可以列出一个威胁程度排名，排名最高的那几个人几乎百分之百会出手，只要盯死他们，还有他们的合伙人，直属手下就行了。”

“你很厉害。”老女人很认真地说道，刚才她也说过类似的话，不过那只是恭维。

“我只是有点被迫害妄想症罢了，所以做什么事都格外小心，如果你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你也会这样的。”清洁工阿姨侃侃而谈。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你打算怎么对付我？”老女人问道。

“没错，你现在也有被迫害妄想症了。”清洁工阿姨笑了起来：“放心，我没打算把你怎么样？我既然监听了电话，当然知道你的态度，你的态度很不错，并没有针对我的意思，你会帮他们的忙，纯粹是为了利益，我很欣赏这一点。”

“利益至上。”老女人有点明白了。

“另外还因为你是女人，他们之所以请你帮忙，不也是看中这一点吗？”清洁工阿姨直接点破。

“我想起来了，你是一个女权主义者。”老女人同样上当了，她被清洁工阿姨之前的表演迷惑了。

“这次是一个不错的机会。”清洁工阿姨低声说道。

“没错，这场金融危机可以让你赚得满嘴肥油。”老女人承认，现在谁都看得出来，金融危机必然会爆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两种人来说，这是一场盛宴，一种就是手里资金充足的人，迈尔肯就是这一类，另外一种是早有准备的人，眼前这位就是。

可惜她猜错了。

“我说的不是这场金融危机。”清洁工阿姨摇了摇头：“现在已经是2007年下半年了，明年就是大选。”

老女人倒抽了一口寒气，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华裔女人的野心这么大。

当然她也清楚，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去竞选总统，但是敢插手这种事，那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想的。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关心过政治？”清洁工阿姨淡淡地问道。

“谁会关心那个？”老女人毫不在意地回答，这是大部分美国人的心态，而华尔街的人更是如此，因为谁上台都一样，不管谁当总统，对华尔街的人都会给一个笑脸。

清洁工阿姨故意翻了翻白眼：“你如果稍微打听一下就会知道，有意向参选的人里面有两个人非常特殊，其中一个是黑人，另外一个是女人。”

“开玩笑。”老女人并不认为清洁工阿姨在随口胡说，她只是不相信一个黑人或者一个女人有可能成为美国总统。

“如果说没有这场金融危机，这两个人确实没什么成功的可能性，但是现在就不同了，经济危机中的总统不好当，并不是每一位总统都是罗斯福。”清洁工阿姨低声说道。

老女人这下子终于认真起来了，她才是真正的精英，也是清洁工阿姨刚才所说的那两三百个人里面的一个，宾夕法尼亚大学金融系毕业，还是双料硕士，在华尔街打拼二十多年，拥有一家价值十几亿美元的投资公司，自身的财产也达到了六亿美元，比现在的清洁工阿姨还有钱，在华尔街的女人里面也算是一个名人。她的智慧当然不简单。

“你的意思是，其他的竞选者会退缩？而这两个人，一个是黑人，一个是女人，在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竞选成功，但是现在，他们却有机会一搏了，所以他们会全力而为？”老女人想明白了。

“而且，他们中的一个肯定会成功。”清洁工阿姨说道，她确实有这个自信，因为她很清楚未来八年的美国总统会是一个黑人。

“你打算怎么做？”老女人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几乎在一瞬间，她就已经做出了抉择，放弃迈尔肯那边，反正她已经尽力了。

“我需要一个合伙人，我看好的这两个人里面有一个是黑人，而我是华人，他是黑皮肤，我是黄皮肤……”清洁工阿姨点到即止。

“我明白了，你还需要另外一个人去接近那个女人，你不想让人感到在两边下注，所以需要一个合伙人。”老女人明白了。

“你我都清楚，这场金融危机必然到来，而白宫里面那位对此肯定不会太关心，他的时间快到了，就算想做些什么也没用。同样也因为这个缘故，这场金融危机至少会持续一年半，要等到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在白宫的椭圆形办公室里面坐稳了之后，金融危机才有可能缓和。”清洁工阿姨说的这些全都是老周事先想好的。

老周是搞金融的，最清楚这个圈子里面的人的想法。

“你打算怎么做？”老女人这一次是认真的。

她确实有点心动，因为现在的她已经到了瓶颈，再想往上前进一步，基本上已经没可能了，不过如果她能够拥有白宫经济顾问之类的头衔，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想要化解这场金融危机，有什么办法？”清洁工阿姨有意考这个女人一考。

“除了印钞票，还有什么好办法？用钞票把那个大坑给填了，但是又不能引起通货膨胀，那就只有危机输出，让大家都有麻烦，然后输出资本，让全世界来消化通胀压力。”老女人瞬间就想出了对策。

“输出资本容易，但是怎么保证能够收回利润？欧洲不是什么好选择，日本更加不是，韩国的经济体量太小，东南亚还没完全从十年前的金融风暴中回复过来。”清洁工阿姨问道。

老女人看了一眼清洁工阿姨，她现在真正明白了这个华裔女人的意思。

“中国和印度？”她低声问道。

“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回报率会很高哦。”清洁工阿姨开始了真正的诱惑。

………………

在另外一边，在那间拥挤狭小的问询室里面，秋老头显得有点惊讶。

“我们得让法官尽快开庭，接下来最多一个星期，那个女人就会麻烦缠身，她的精力会被牵制，这是唯一可以帮你脱罪的机会，等到出去之后，我们会安排你离开。”那个律师说道。

“万一她不在乎钱呢？万一她一定要把我送进牢里呢？”秋老头仍旧充满了担忧。

“这只能赌一下了，他为你的事用了很多心思，这个机会是他拜托华尔街的一个朋友帮忙制造的，为此他们还借了一大笔钱给那个女人，如果她把注意力放在你这边的话，那她就得蒙受巨大的损失，肯定会破产，还会背上巨额债务，我相信，对于曾经欠过债的她来说，绝对不会希望再一次落入那样的噩梦之中。”律师在那里分析着。

不管是清洁工阿姨，还是杜南，甚至包括老周，都没有想到，这件事的背后居然还有其他的内幕。

“好吧，我赌。”秋老头咬牙说道，紧接着他又道：“你能不能帮我发一封邮件？发给所有的人，就说我生病了，生了胃溃疡。”

“你的密码。”律师一口答应下来，他很清楚，老家伙发这个邮件，肯定是通知躲在外面的那些人，十有八九是为了一出来就能够跑路。

他同样也知道，秋老头此刻对他，对他身后的那个人也不是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