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器监准备在洛阳新建一座军工厂，就近生产兵器。

洛阳有军器监，但所属几个军械所只能生产冷兵器，火枪是生产不出来的。前段时间在拆除一个军械所的旧厂房时在其地下仓库里发现了几台废弃已久的机床，李默派人察看，禀报说可以修复使用，且这种机床可以生产除枪机外的所有零件。

这让李默十分感兴趣，他决定现场查勘，如果切实可行，就在洛阳设立火枪生产基地，就近向关东驻军供应“长安造”。

当然，选在这个时候离开长安，李默也是有他的私心。宁是勤一直膝下无子，而宁是敬膝下却有两个儿子宁买正和宁买道，过去宁瞻基时代，就有传言说要废宁是勤而立宁是敬，目的就是为了宁氏家业后继有人，如今宁是勤虽然做了皇帝，但膝下依然寥落，这就使得齐王宁是敬的地位日渐突出起来，“兄死弟及”虽然被宁是勤所竭力回避，但人不能胜天，世人眼里这已是必然之选。

所以宁是敬虽然累次被打倒在地，却总是能奇迹般地站起来，宁是勤很明白，他的江山若不交给弟弟，这一脉就传不下去。毕竟新朝初立，国家多事，国无长君，绝非社稷之福，所以宁是敬不能死，至少在他有儿子之前。

现在，他宠爱的芮娘娘有了身孕，若是成功诞下皇子，宁是敬的处境就尴尬了，京城里弄不好就是一场腥风血雨。

到时候自己怎么办，帮谁？帮谁都不妥，两头不帮更麻烦，所以出门避避风头是不得已之下的最好选择。

大兴元年推行的军事改革，极重要的一个方面就是用新军替代旧军，新军需要武器，长安、宁州的机器局生产力有限，亟需新建兵工厂。

新厂建在洛阳有很大的便利，李默身为军器使要过去实地勘察，理由很充分，谁也不好说什么。

李默仔细考察了洛阳军器监的那几台机床，确信可以使用，便向宁是勤呈递奏折，希望能在洛阳创立机器局，就近供应关东驻军枪械。

这是从一统河山的角度来考虑的，论据充分，论证有力，由不得皇帝不慎重考虑。李默在奏折的末尾还表示要亲自督办此事，这算是预先给宁是勤打个招呼。

这份本来是递给宁是勤的奏折却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宁是敬的手里，宁是敬叫李默回京来好好研究一下。

李默调查之后才明白，自己这个军器使虽然地位高过军器监令，但并非军器监的正堂，而建造洛阳兵工厂，用的是军器监的名义，所以给皇帝的奏折需要通过军器监转呈，这是行文的规矩。但军器监与宁州机器局合二为一，许多人都是宁州时的老人，宁士钊就是其中一个。

他接到这份奏折后就转给了宁是敬，毕竟宁是敬现在还是宁州的大总管，而军器监和机器局二位一体，本是一家，李默也依然担着宁州机器局的总管，宁州机器局总管的奏折理应是要给大总管过目的，这从程序上来说也没有错。

宁士钊知道时下风声很紧，所以他不想犯错，所以他就自作聪明了一回，然后他就犯了大错，把李默坑的连渣子都不剩。

现在宁是敬叫李默回京去见他，李默能去吗，他不想去也不能不去啊。

但他真的不想一番努力白费，这个时候回到那个是非之地。

敷衍的办法他还是有的，毕竟现在不是宁州那会儿了，厅事堂会议都停了，大总管用于制约他的手段其实很有限。但想敷衍宁家的大总领、当今的皇帝，他就显得心虚气短了，就在李默接到宁是敬叫他回京的手札的当天，大朝会上，宁是勤就问起了李默在洛阳筹备军械所的情况，军器监少监宁士钊糊里糊涂的就禀报了李默的计划，宁是勤一听很感兴趣，下诏叫李默回京当面详细汇报。

李默有些无奈，人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皇帝可比官厉害多了，叫你回京你不回去那就是死罪，你敢不回去吗。

李默一个头两个大，自己这真是白忙了一场，孙猴子再能耐到头来还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

“哥，你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我打听过了，对面卖酒的女人和他妹子晚上都是能出来的。”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懂？暗*娼，暗*娼你总该懂了吧。她姐妹俩都是干这个的，收费也公道，要不今晚，你一个，我一个，咱哥俩乐呵乐呵？”

李默抬头瞅了眼街对面的酒铺，卖酒的一对姐妹花果然是皮囊优秀，人物风流，单凭一张脸蛋就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

“唉，咱们混的其实远不如人家，天生丽质，靠身体吃饭，等赚够了钱，换个地方找个老实人嫁了，也是舒舒服服一辈子。”

“哥，你这是怎么啦，尽说些丧气话，昨天你羡慕一头晒太阳的猪，今天连暗*娼都羡慕上了，难道咱哥俩混的还不如个娼妇？”

“你还别不信，你哥我现在混得真不如人家。人家是靠身体吃饭，你哥我现在是靠撞大运过活，吉凶难测，凶多吉少啊兄弟。”

这一说小七也变得忧心忡忡起来，李默的难题他岂能不知道，他也从来没见过李默如此黯然神伤，西征、东征、北伐，那么多险仗恶仗都没见他这么沮丧过。

“哥，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太累了，早点歇着吧。”

李默的确是太累了，他是想一醉解去千古愁，但他知道真的喝醉了，愁会更愁，而且脑袋还会嗡嗡的疼。

所以他丢下杯子摇摇晃晃的朝自己的卧室走。

“你先睡着，我过去问问。”

小七色心不死，丢下李默就出去了，李默喝多了，头疼的厉害，浑浑噩噩的睡不着，腹中翻涌，十分难受，起来吐了一场，好受点了。

转身时看到窗户开着，秋风灌进来，有点冷，他摸索着去关了窗户，回身拿水的时候，冷不丁的惊出一身冷汗来：

他身后的桌子边坐着一个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桌上横着一口剑。

“刺客？大侠？食客？对不起，您走错地方了，吃饭的地方在楼下。”

李默说完，提起一把椅子朝那人砸了过去，轰隆一声响，桌椅碎成一堆碎木头。但那个人却到了他的身后。

“你就这点本事？李大将军。”

来人冷笑。

李默却不敢动，他的剑正架在他的脖颈上，虽未出鞘，却仍是冷飕飕的。

“跟我走吧。”

他在李默的肩上击了一掌，看似轻飘飘的拂了一下，李默却觉得千钧重物压在心口，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心脏和血脉一瞬间都罢工了。

“好掌法！”

李默赞了一声，人就陷入半昏迷状态，他明明是醒着的，却偏偏丝毫动弹不得，他周身的血液似乎已经不再流通，整个身体胀的异常难受，脸也憋得通红，一股股的朝头颅涌去，似乎在寻找出口要爆裂出去。

晕眩，恶心，混沌……

总之是难受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