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因为过去吃过亏，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白小三道：“你若胆小那便当我没说。”

小七道：“奶奶的，谁说我没胆，这种事老子刚到宁州时就干过，谁怕谁。”

私下里试了几趟，果然没有人敢查军车，小七胆子也就渐渐大了起来。

隔了半个月，一日王雄诞亲自来到李默军营，接白小三回去。

白小三不肯，王雄诞便当着众人的面陪着笑脸，好哄歹哄，李默也跟着劝说，白小三这才回去。

白小三走后，林哥儿便向李默告发小七用军车走私私盐之事。

李默得知是白小三的撺掇，不动声色地将小七调去绛县负责机器局的数据统计，这也是个肥差，但比走私私盐风险可小多了。

李默以为这么做便可高枕无忧，哪知小七刚走没几天便东窗事发了。

宁西县抓了一个私盐贩子，审问后，那人招供曾用小七的腰牌向城里走私私盐。

宁西县于是移文请求李默将小七交给他们询问。

李默回那小吏道：“你们说的李道远早已去了绛县，不可能参与此事，这必是私盐贩子为了减罪胡乱攀诬，还请县里两位大人主持公道。”

人是打发走了，李默的心却悬了起来，小七参与走私私盐这是千真万确的，但这种事，怎么说呢，只要不是太过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宁西县这帮人吃饱了撑的才会找他堂堂宁州大营副将的麻烦。

这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

再往前想，王雄诞的突然造访是一奇，白小三入营避难又是一奇，来便来呗，偏偏有鼓捣小七去走私贩卖私盐，偏偏他一上手人家就查上门来，你能说这都是巧合？

这是有人故意设局给他好看嘛。

李默当即派人把小七叫回宁州，嘱咐他呆在大营里，哪都别去，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小吏去后第三天，团练处便有人来沙柳坡，说要带小七回去讯问，也是为了走私私盐之事。

李默道：“可有确实证据？”

来人道：“人证物证俱在，否则怎敢到兵营拿人。还请李将军行个方便。”

李默道：“既有人证物证，我岂敢偏袒，你们将他带去讯问便是。若有违犯只管军法处置，若是有人诬告，也请你们还他一个清白。莫要冷了将士们的心。”

来人带走小七后，二胖和林哥儿便赶了过来，二胖心里焦躁，埋怨李默把人交了出去。

林哥儿代李默解释道：“团练处来人了，说明上面已经知道此事，人哪还保得住？这主动交出去和被他们带走可不一样，至少咱们占着主动啊。”

徐文胜这时候也赶了过来，对李默说：“最近查私盐查的很紧，这难道是他运气差？”

李默笑道：“不是他运气差，是那些私盐贩子运气差，受了他的连累。有人做局要阴我，拿他们却是欲盖弥彰。”

李默当即吩咐三人各自行动，徐文胜去宁西县衙找熟人打听情况，托人保护小七；林哥儿去查小七走私私盐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二胖留在营中约束小七的一干小兄弟，这个节骨眼上可万万不能再出乱子；李默自己则去找了宁是谨。

宁是谨见李默来，丝毫不觉得惊讶，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现在来找我，不觉得迟了点么？”李默诉苦道：“我真是冤枉，好不容易才回到宁州，一直小心谨慎，谨言慎行，怎么就挡了别人的路呢，非要置我于死地？老师救我。”

宁是谨道：“你想多了，我看着这事不那么简单。你回宁州，进宁州大营，担当副将。这是上面的意思，谁敢拿这个做文章。你最近也算本分，购置宅邸，修筑佛堂，都是按规矩来，没有结下深仇大怨，那是什么人瞧你不顺眼呢。我看根子在绛县机器局，有人怪你太热衷搞火器，怕你成气候，所以要弄你。”

李默不觉出了一身冷汗，到底姜是老的辣，宁是谨看的就是透彻。

自己什么大罪过都没有，就是对新式火器和新军太热心了些，有人就在暗中整自己。当然有些话宁是谨没有明说，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但李默心里也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有人看中他治下的机器局了，他在无意之间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真是卑鄙无耻，果然是一群干脏活的，这么下道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宁是谨道：“你回去吧，约束部署，静候上面的安排。记住，万不可自作聪明。”

七天之后，因为上面的干涉，团练处护军院军法所最终判小七两年徒刑，判决生效之前，李默以铁旗营名义行文宁是谨，请求让李道远在军中戴罪立功，宁是谨报请宁是勤批准后，派人将李道远追回，仍放在李默麾下效力，但本有官职被一撸到底。

小七受此打击，顿时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林哥儿奉命去劝慰他，见小七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喝闷酒，便坐下来跟他一起喝，小七喝的醉醺醺的，喷着酒气抱怨道：“这叫什么事，狗屁的事，凭啥冲我来？都说老大立下大功，从此崛起了，我呸，我看是屁股撅起了，阿猫阿狗都能来操一下。”

林哥儿道：“你闭嘴，瞧瞧你现在的样子，你能怪得了谁。早前没交代过你吗，到了宁州谨言慎行，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我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吗？咱大哥短短数年间能到今天这地位，容易吗，多少人嫉妒，多少人恨的牙齿痒痒。你这家伙不思为大哥分忧，尽在后面惹事，捅了这样的篓子，让大哥多为难，大哥可有一句怨言，就这你还在这抱怨起来，大哥还不知道找谁诉苦呢。”

小七嘿然笑道：“你说的都对，这事错在我，但你说咱哥为啥就这么怂呢，他但凡稍稍硬气一点，区区一个宁西县敢管老子的闲事？”

林哥儿冷笑道：“你还真是喝多了，区区一个县尉敢管咱们的事？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指使的结果，人家明着打你，实际是冲着咱哥来的，你呀你呀，老大不小的这么不让人省心，咱哥又吃你连累了。”

小七这才有些醒悟，一时悔恨不已，抱头哭了一场，起身道：“我找大哥去。”

林哥儿按他坐下，劝道：“咱哥现今也是有头有脸，有实力的人，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翻船，只是这样的事你以后少做，积小成大，也是很麻烦的。”

小七叹了口气道：“怪我，怪我，我最近这是怎么啦，怎么这么混蛋？”

林哥儿笑道：“只是最近混蛋？你一直都挺混蛋的好不好。”

林哥儿说这话时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小七竟然没有追打他，而是咧嘴笑道：“你说的是，我是太混了。宁州不比外面，水太深了，哪容得咱们瞎胡闹。我答应你自今往后，洗心革面，我不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