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歌声柔曼婉转,轻柔如温风拂岸,弄垂柳几枝,轻舞渡玉关。又如酒香醉人,饮的是儿女情长,唱的是英雄气短。
不知不觉,小舟转入太湖之中,当又是一曲终了,呆子段誉仍旧沉浸在少女那曲水乡暖语之时,小舟在绿衣少女的掌握下,已经慢悠悠靠入一方小港。
船摇起涟漪,水波惊飞燕。
小舟的驶入,惊起栖息在港中的飞燕,缕缕振翅破空之声传到几人耳畔,两只斜燕从船头掠过,向西而去,只留下满湖的水莲。
皓腕翻动,绿衣少女执着双桨,慢慢将小舟开入水莲之中。只见港中清波微浮,布满了菱叶红花,清风一阵,荷花摇曳间,几许清香淡雅,醉了千百年华。
绿衣少女进入港中,并没有着急隐入远处层层芦苇荡中,反而是放浆停舟,卷起袖口,露出如雪的藕臂,半蹲在船边,随手采摘了几片红菱,分给鸠摩智和段誉。
莲叶何田田,有女轻采莲。红菱伴绿叶,一睡三百年。
一副江南少女采莲图,不仅让段誉这呆子看到一脸痴迷,就是远处慢慢随舟飘荡过来的少年,也是感到一份如画隽永,心中已经醉上三分。
远远望着绿叶拥簇中的小舟,黄昏立在船头,虽是赏景,眉头却轻皱起来。
一路跟随,虽然已经找到了燕子坞的所在,可是放目远望,满湖碧绿,层层芦苇夹杂着红菱绿叶,遮掩着湖面,根本分不清岸在何处,怪不得慕容复在江湖中闯荡出那般威名,无数玩家还是没能探寻出燕子坞的准确所在。
感受到远处投射而来的目光,鸠摩智看了看面色略带担忧的段誉,双手合十,轻笑无言。
一路行来,绿衫少女早就发现大和尚和公子之间,并非一开始自己认为的好友关系,段誉看起来是个翩翩公子哥,手无缚鸡之力,加上言语称赞,绿衫少女对其心中产生些许好感,那自然,在少女眼中,这个逼迫公子的大和尚,不会是什么好人。
自家公子不在,燕子坞里只有自己和阿朱姐姐,虽也有些家丁仆人,可是想来不会是这个大和尚的对手,若是这个大和尚不好好意,那自己不是引狼入室,折了自己不说,恐怕还会跟公子带来些麻烦。
心思流转,聪慧机敏的阿碧,没有直接入港,而是等着段公子的朋友过来,让两者相争,将祸水东引。
少女见过不少江湖人物,心思聪敏,可这点小心思,要想瞒过鸠摩智,却也只能说是想多了。
之所以没有捅破这一点,除了少年无法给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之外,鸠摩智也想看看,这个让自己产生不小兴趣的少年,还能搞出什么花样。
本来也没想着隐藏行迹,见到前面小舟停下,少年没有自欺欺人的藏匿起来。慢慢行舟入莲中,少年将船停到几人不远处,拱手对着鸠摩智言笑道:“明王国师,没想到大理一别,今日在这里,又见面了!”
“阿弥陀佛,施主安好!”本来就是打着慕容复的幌子,因而少年会出现在姑苏,鸠摩智并没有如何吃惊,反而是想多年好友一般,温声招呼道。
“拖明王的福,在下吃的好,睡的香,倒是明王,这段时间舟车劳顿,想来不怎么舒服吧!”
拐走大理世子,而且还是大理皇族年青一代唯一的独苗,要是说肆无忌惮的鸠摩智没有半点担忧,根本不可能。一路舟车,不断躲避大理高手的追踪偷袭,鸠摩智能够睡好才怪,此刻听到少年的调侃,鸠摩智脸上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可是心底,却也升起了一丝愤意。
见到鸠摩智合掌不语,少年倒没有打算现在就激怒他,扫了一眼失去自由、满脸苦笑的段誉之后,黄昏将目光放到立在船边,卷着袖口的绿衫少女。
轻轻一笑,少年对着少女微微拱了拱手,道:“在下黄昏,听闻慕容公子之名,心生仰慕,特来拜访。”
“黄公子来的着实不巧,我家公子前日刚刚出门!”少女含笑俏丽,回了一礼,道。
“这样啊,那倒是可惜!”脸上做出一丝遗憾,看了看鸠摩智和段誉,黄昏又是说道:“慕容公子虽然不在,在下却在此处碰到两个旧友,不如姑娘行个方便,在下与明王国师一起,去慕容先生坟前上柱香,如何!”
“黄公子如此有心,小婢怎能不从!”见少年随口诌出大和尚的目的,绿衫少女掩嘴一笑,偷偷瞥了一眼脸色顿了一顿的大和尚,笑道:“如果公子不介意,请上舟来吧!”
“多谢姑娘了!”轻笑一下,黄昏双脚一踏船头,人如飞燕,翻身已经落到三人所在的小舟之上。
小舟一动,微微下水又是三分之后,便稳在水中,随风飘摇。
谢过少女之后,黄昏方才看向坐在船尾的段誉,戏谑道:“段公子,多日未见,甚是想念啊!”
“黄大哥莫要调笑小子了!”讪笑两下,挠挠头,段誉压下心中的担忧,无奈的道。
少年上船,鸠摩智没有表示欢迎,却也没有反对,不理会三人,闭目养神。
和段誉对侃了几句,黄昏来到绿衫少女身旁,笑道:“姑娘,我来帮你划船,你且指路就行了!”
“谢过公子!”见少年并非客气,绿衫少女便把船桨交到少年手中,笑语嫣然,道:“公子称呼我阿碧就行了!”
四人在舟上,阿碧坐在船侧,一边指路,一边戏水采莲,嘴中还不时轻哼着小曲。
黄昏执浆弄舟,穿行在万顷绿波之中,随意的欣赏着周围的美景,迎风而行。
船行水道,到处皆是菱叶荷花、芦苇茭白,好似无穷无尽,放目一模一样,而阿碧随手戏水指路,小舟穿行在水中,一阵清风吹过,芦苇荡漾、菱叶起伏,已经将来时的水路尽数淹没,端的是千变万化,难以琢磨。
心生警惕,虽然想要记住进入岛上的路径,可是没有发现半点路标和法子,又摸不透这万顷绿波中有什么猫腻,鸠摩智观察了一会之后,只能无奈的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