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决然的气势,被少年一声看似风轻云淡的质问,直接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憋的杨铁心胸口直发闷。
面对满脸寒意的少年,杨铁心这么堂堂一个七尺大汉,竟然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我什么我”目色如冰,少年冷笑一声,说道:“怎么,穆大叔你匆匆忙忙的,是想跑出去赶着投胎吗!”
没有遮掩,挑着嘴角的少年说出这句极具嘲讽的话,不仅让堂内的众人面色一变,更是让杨铁心的脸上一恼,心中竟有些凄然。
“不错,今夜的事情都是因为我们夫妻二人所起”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这么反常,也没有在意少年的嘲讽,愧疚的目光扫过堂内的众人,望着奄奄一息的王处一和马钰,再看看身上带伤的全真教弟子,紧紧攥着长枪,杨铁心直面少年,决然而然的道:“事到如今,只有我夫妻二人毙命于此,才有可能消去金国王爷的心头之恨,到那时”
杨铁心的话没有说完,可是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明确,他想用自己和包惜弱的死,换取大家一条生路。
“杨老弟,糊涂啊!”摇摇头,丘处机怒道。
“丘道长,你别劝了,我意已决!”看着少年,杨铁心沉声说到。
“是吗!”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少年给他真有一巴掌的冲动,自己做出这么多努力,大家做出了这么多努力,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护送他们夫妻两人安全离开,可是现在呢,杨铁心这个老顽固,依然满心求死,这让黄昏如何不恼。
“你认为你现在坦然受死,就是最好的选择吗,我们就会认为你是个汉子吗,我告诉你,开玩笑!”怒极反笑,对着脸色一变的杨铁心,少年怒骂到:“现在你说得到很轻松,想起求死了,当年你义兄惨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求死”
死死盯着神情逐渐变得羞愧的汉子,黄昏毫不留情的骂道:“当你认为你老婆和未曾出世的孩子为官兵杀害的时候,你怎么没想着求死,当救治你的那一家人染上瘟疫,只剩下一个小女孩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求死”
少年的话如同利剑一般,一剑一剑刺入杨铁心的胸膛,不明白这个少年怎么知道自己经历的一切,可是在少年的说落中,杨铁心心中本来沸盈的死意,却被少年一句一字的瓦解掉。
“哈哈,是不是感觉很好笑”没有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黄昏对着杨铁心,如同咆哮的猛虎一般,高声叫道:“当年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你没有想着求死,可是现在你的妻子已经贵为王妃,你的孩儿也成了大金国的小王爷,看到她们现在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你选择求死了,是不是因为感觉自己过了那么多年苦日子,心里不平衡啊!”
“你胡说”可能是触动了杨铁心内心最深处的伤疤长枪一动,指着少年,杨铁心双眸如火,怒斥道。
“我胡说”不屑的昂了昂脑袋,无视寒光闪烁的长枪,黄昏笑道:“穆大叔,如果不是你心里不平衡,为什么还要去打破她们两个现在平静的生活,你明知道你们现在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她都以为你死了,现在你却突然出现,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啊!”
“丈夫未死,自己却改嫁他人,这种打击,你认为包惜弱即便今夜逃出去,她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吗!”一句话,旱雷般炸响在杨铁心耳畔。
“你闭嘴”少年说自己可以,但是污蔑自己的妻子,却不行,扭头看到眼中挣扎痛苦的妻子无力的坐在地上,失身不语,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杨铁心心底升腾,直冲他的脑海。
眼中血光一闪,愤怒冲昏大脑的杨铁心此时忘记了站在他身前的少年是谁,怒意驱动着杨铁心的身体,长臂一动,手中长枪已经忍不住刺向面前污蔑自己妻子的混蛋。
“不”
看到门前的场景,穆念慈双手捂在嘴边,眼中泪水如潮,蜂拥而出。
“噗”
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响在堂内每一个角落,也响在每一个震惊的人耳畔,众人几乎呆滞的目光中,在少年猖狂的微笑中,一朵妖艳的血花,在少年的肩头猛然绽放。
“嘭”身影一闪,丘处机闪到黄昏身前,一掌击退愣神的杨铁心,扶住身子不稳的少年,扭头怒斥道:“杨老弟,你在干什么”
“我”呆呆的看着捂肩头的少年,杨铁心脸上挂满不敢置信,自己这是疯了,干了什么啊!
“你没事吧!”忍不住眼中的泪水,穆念慈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勇气,奔到少年身旁,望着少年肩头不住流出的鲜血,眼中泪水奔腾的更加猛烈。
摇摇头,因为痛楚紧着眉头的少年嘴角越咧越大,让开穆念慈和丘处机,走到杨铁心身前,黄昏依旧嘲讽的笑道:“怎么,穆大叔,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空明,我”半天说不上一句话,杨铁心心如死灰,最后只能咬着牙,低着头,狠狠的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我现在还给你!”
话罢,杨铁心一咬牙,手中长枪突然调转,枪头朝着自己心口,用力刺下。
“哼”见杨铁心还是想着寻死,少年冷哼一声,一手抓住枪杆,寒光闪烁的枪头离杨铁心胸口还有三寸的位置,任由杨铁心怎么用劲,也摆脱不了少年一只手对长枪的禁锢。
“你放手!”面色羞恼,杨铁心挣扎道。
“嘭”不仅没有放手,少年反而顺势一抽,将长枪甩离杨铁心的双手,随即,长枪一摆,如鞭一般,狠狠抽打在杨铁心腰间,将他直接抽飞了出去。
杨铁心只感到身子一轻,人就飞了起来,再次落地的时候,已经摔在包惜弱身前。
失魂落魄的包惜弱被眼前的动静惊醒,突然看到摔在自己面前的丈夫,她也顾不得少年的话对她带来的伤害与困扰,急忙扑了过去,好似包住一件珍宝般,死死抱住杨铁心。
“死,多么简单不过的事情!”随意甩开长枪,少年脸上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笑道:“哦,我知道了,或许,现在对你来说,死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你死了,那不论十八年前的血海深仇,还是今夜,你儿子认贼作父,或者说,十八年来你妻子忍辱偷生,这种种你不想提起或者羞于提起的事情,只要你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到,是不是啊,穆大叔!”
听到少年一句句比剑还利的话语,杨铁心躺在包惜弱怀里,泪水奔腾,痛苦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