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浮屠似剑非剑似刀非刀,叶家费了大工夫打造出来的东西,比我当初从藏剑山庄拿走的那柄还要好上几分,小子,你这回可是赚了。”
木三千好说歹说才让红衣把牛车换成了马车,几次跑到素玄跟红衣的马车里都是气氛古怪,两人对自己谁也没有好脸色,招谁惹谁了这是?
灰头土脸的木三千不再去自找没趣,便开始研究叶凝送宁老头的那柄剑。
一拿在手里才觉出这柄剑竟然极重,真不知道叶凝那妮子是怎么能抱得动的。青色鲨皮剑鞘,鞘口鞘镖皆是上好青铜所制,抽出剑来却发现形状跟寻常利剑颇为不同,这柄青衣浮屠剑长三尺,却只是单边开刃,另一边剑身宽厚,剑锋单斜而上,并不似其他利剑两边开刃最后交汇于剑锋。
沉甸甸拿在手里倒让木三千想起当初在武当山上,刻意找郭打铁师兄给铸造的沉重铁剑用来练习手腕力量之时的情景。
左右挥了两下竟然异常顺手,可青衣浮屠是长这般模样么?木三千便跑去找宁老头询问。
宁老头也不接剑,只是拿眼扫了两眼后便肯定了叶家的一番心血。
连宁老头都点头承认的东西还能差了?木三千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将青衣浮屠收好。
“还有一件事想要请教前辈。”
木三千忽然又想起另一桩事情来,便开口问道。
“你小子还真是个顺杆就往上爬的无赖性子,有什么疑惑赶紧说,老夫好容易从牛车坐上了马车,都还没好好休息。”
宁逍遥一顿排挤惹得养山哲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可木三千哪儿管这些。
“藏剑山庄大坪山顶峰上,段先生跟叶离秋两人的那一场争斗场面着实震撼,段先生是实打实的知命境界,叶离秋但凭着剑意便连破知命逍遥两境,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难以置信,养山哲没有气机无法跟普通修行者一样一个境界一个境界的走过来,但学了您一手开山也是养剑意的功夫,这其中究竟有几分区别?不论气机剑意都是世间一等一的宁前辈,那您的境界岂不是早就破了逍遥了?”
木三千明确得知自己入了知命以后,忽然发现自己从一条盲肠
小道走到尽头,现今正面对着一片汪洋大海,东西南北全都是坦荡通途,如此顺畅木三千反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走了,便一直驻足停在了海边上,看着眼前茫茫一片愣是没敢踏出半步。
“修个本命剑都到了废寝忘食地步,如今脚下踩出了宽广通途你倒是不敢往前走了,你小子也是古怪的很。”
谁知木三千说完宁逍遥哈哈大笑,直接把木三千给笑的摸不着头脑。
“知命以下境界的修行者,看山便是山,看水便是水,而知命境界,就成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也不是水了。”
宁老头说话跟猜谜语一样,若是知命以前听见这话木三千保准又要跳脚骂娘甚至出手打人了,不过知命以后如同顿悟清明,此刻宁老头说的这话听来竟然是再为妥帖不过。
“我现在看东西会不由自主看到天地万物的气机流动,小到江河湖泊大到日月星辰,看到的往往是这些表象的东西下面运行的道理跟规则,这便是您所说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了,我这样理解没错吧。”
木三千按着自己的理解说了一遍。
“那养山哲没有气机修为,却能看的比我透彻,这岂不是说他的眼界能力已然是知命境界了?”
想到自己历经多年磨砺,千辛万苦几番机缘之后到了知命境界才能参透天地万象分毫,算是刚刚踏进了知命门槛,可养山哲一早就能做到如此,想到这样木三千又顿觉颇为挫败。
“北冥族人天生知命,这既是一种天赋却也是一种枷锁跟诅咒。”
宁逍遥说话时瞥了一眼养山哲,但他一直都在闭目养神好似尊石像,好似根本没有宁逍遥说话。
“也是。”
木三千点头赞同。
“人既然归属于天地万物,自然也就属于天地规则的框架之下,叶离秋以剑意入知命,再入逍遥,也是万千规则的一种。”
“既然仅凭修养剑意就能成就逍遥境界,那为何少有人去做呢?”
“自然是有原因的。”
宁逍遥歪倒了身子倚在马车上,颇为感慨的说道。
“这一来嘛修养剑意太过辛苦
,不仅需要坚如磐石的意志,还要强大无比的信念,这种信念可是对剑道固执的追求,也可以是某种强烈的爱恨情仇,叶离秋那小子除了剑道之外另外的几样倒是全都占了。”
“其他的原因呢?”
“再有就是天劫,那日在大坪山顶峰上你也见了,逍遥之后便是以人力破开天地规则,违背天命自然要遭受劫难,单纯修养剑意是无法对抗天劫的,所以这条路即便是走到了尽头,尽头处却也是一条死路。”
“明知是死却还是那样做,叶离秋叶庄主这些年看样子过得很是煎熬啊。”
大概知晓了事情原委的木三千再次开始有些担心起叶凝,一个柔弱姑娘真的能够在群狼之中安身立命么?
也许她能做到吧。
因为分别之时看到叶凝那坚定的眼神,木三千才把很多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红衣还不知道素玄的事情吧。”
宁逍遥忽然问道。
“我没说,当初她们俩有些渊源,我不知道她们知道了是不是件好事。”
木三千仰着头叹了口气,这女人怎么如此善变?先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忽然就翻了脸,比翻书那可是快多了。
“年轻人,看开点。”
瞧着木三千一脸的惆怅,宁逍遥只觉得有趣至极,然后打趣说了一句。
“可怎么看开啊,我现在丹田气海空荡荡,跟养山哲都快差不多了,素玄不帮忙我根本就没办法继续气机,比被人掐住了脖子还惨。”
“素玄是白蟒是妖,可也是女人,只要是女人都喜欢听好话,平时你的嘴皮子不是利索的很么,好好哄哄不就得了。”
宁逍遥不知何时完全躺在了马车上,翘着腿随着马车颠簸一晃一晃,自在的很。
“那位祖宗可不是容易哄的,再说了,我一看见她也不知怎么脑子就跟泡了浆糊一样转不动。”
木三千把青衣浮屠放在脑后枕着,也学着宁逍遥的样子躺了下来。
要不,再去哄哄?
木三千咂摸咂摸嘴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