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望着天,没多久便对我说:“你看今天是十,月亮圆的不太对劲儿。”
“哪里不对?”我好奇也跟着看。
父亲接着说:“看月,看云,听风,这是基础,如果真有鬼事,必先从此入。”
“那白天呢?”我问。
父亲说:“白天鬼不出来的。”
我想想也对,不过从《归藏》学来的东西也可以清楚的告诉我,圆月盖云过,必定有殃祸。
“那这么说,他家真的?”我没敢再多说下去。
父亲点点头,拍拍我的:“记住,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随便拍打别人的肩膀,因为每个人身上的有把火,两个肩头各有一把,头顶一把,如果将别人身上的阳火打灭,很可能引来不干净的东西。”
我点点头,知道父亲这都是经验之说,至少是对我这样的一个新是个很好的提醒。
半个时辰过后,还真是同李家大妈说得,他家的鸡窝一阵骚乱,似乎那几只公鸡就要冲出棚子似的。
“正子时,小心点,把这个东西给我带好。”父亲给我了一个小红包挂在了脖子上。
“这是什么?”
“护身符,我这也有,关键时候是用来保命的。”父亲说。
我正在纳闷呢,那只公鸡猛地跳出了鸡棚,在鸡棚上一通乱跳,没一会儿就扭着头,在鸡棚上跳起舞来。
“喔喔!”公鸡叫了起来,一直叫到子时过后,这才看出公鸡似乎有些疲惫,一头扎进鸡棚里,一声不吭。
“爹,好像真是有点不对劲儿啊,看它……”
父亲堵住了我的嘴,我们连夜回到了家,父亲从他的衣箱取出一个盒子,拿出一沓黄纸来,又从一个小**到出些许红色粉末。
“朱砂?”
父亲点头说:“来,写几张封妖符,明天白天,我们去李家大妈那里做场法事。”
“哈哈,还做法事?”我还头一回听父亲说。
第二日一早,李家大妈就跑到我家来。
“刘家兄弟,昨天晚上怎么样”
我说:“你家有鬼!”
我的话说的比较直接,吓的李家大妈大半天没说出话来。
父亲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李家大妈不要害怕,也不要急,正午的时候我们就到你们家,给你们家做场法事,估计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李家大妈的脸色有些难看,临走再次恳求父亲:“你们一定要帮我们啊,这要是闹下去,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放心吧,刚才犬子说得有点过分,没那么危险,鬼其实没那么可怕。”父亲说着,便打发走了李家大妈。
正午时分,父亲将我写的那几张镇妖符贴在了鸡棚上,还特地的将鸡棚的四周缠上了用黑狗血浸泡过的红绳,随即摆开法坛,一通作法之后,与李家大妈说。
“日内,不要将鸡棚打开,以免再遭祸端。”
我清晰的见到那只公鸡,已经是骨瘦如柴,真不知道被那只鬼折磨成了什么样,不过现在好了,父亲出了,应该是万无一失了。
临走的时候,李家大妈又给了我们带了一些咸菜,为了不让她多担心,父亲决定晚上再来一次。
当晚我们还是按照老路子坐在树上等着子夜时分的到来,公鸡果然没有再叫,只是扑腾了几下便在消沉了下去,我们又多等了一会儿,看到他家安静了,这才从树上下来,回到家。
第二日,父亲要进城办货,我独自留在家。
可此时李家大妈晃晃悠悠的冲进了我家,一进门就哭着闹着:“刘家兄弟啊,你可快救救我家那位吧。”
我见李家大妈神情恍惚,而且神色似曾相识:“你这是怎么了?”
“刘家兄弟呢?”
“我父亲进城办货了,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跟我说。”我还是比较自信,毕竟也是研究过《归藏》的人。
李家大妈一脸的疲惫:“你们捆住了公鸡,头一天还没什么事儿,可是第二天……”
“第二天怎么了?”我问。
“第二天晚上,你家大叔就开始闹夜,天天上蹿下跳的,起初我以为他是跟我开玩笑,可是一连两天,居然越来越严重。”
我一听到这里,没敢怠慢,毕竟是牵扯到了人,跟着李家大妈一路小跑到了他家。
进屋见到大叔之后,我整个人都傻了,大叔的一脸的黑气,眉心印堂黑的发紫,两只眼睛已经深深地陷入了眼窝,浑身上下好像是一滩烂泥。
“坏了。”我立刻感觉到不对,跑到院子看了那只公鸡,发现公鸡反到是生龙活虎。
此时我已经意识到,大叔的现状完全跟开始的那只公鸡一样,整个人憔悴的不像样子。
李家大妈拉着我的,不断的拍打着我的肩头:“小牤啊,你家大叔要是有个长两短的,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我不禁的浑身一颤,父亲已经去了城里,自己从来就没有摆弄过这样的鬼魅,只不过是在墓地里斗过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尸体,可接下来,我一时间没有了主意。
见到李家大妈的苦苦哀求,我硬着头皮说:“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一定帮你解决,不过这两天我看你还是到别人家暂避一下。”
“那你家大叔?”
“我来照管,这个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事儿。”
这所有的话都是我咬着牙说得,殊不知我的牙齿已经不听话的上下打哆嗦。
李家大妈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跑出了家门,只将我独自留在了房间。
我回头看了看李大叔,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还是那样的病态,我心算是暂时的轻松了一下。
毕竟是白天,外边的阳光明媚,我慢步走出房间,站在房门口,吸收着阳光的温暖,还好,刚才的紧张渐渐的回落,抚平。
我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蓝天,似乎只在等着夜幕的降临,但我自己心十分的矛盾,发自内心的不想与那只鬼发生交集,而且更不想自己去对付那只鬼。
可事实是,事情已经答应了下来,天色也黑了下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的风格外的凉,吹到人身上一种阴森森的冷,月光来的更加昏暗。
“喔喔!”公鸡叫了两声,在自己的笼子里转来转去,我不禁的紧了紧自己的衣服,发现一朵乌云从月亮前飘过,两个肩头有一种酸酸的感觉。
我怕了?我不相信,我一直在敲打着自己的脸,尽量的保证自己能够更加清醒一点。
可此时,我忽然间想起屋里的大叔,小心的回过头去,发现屋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我点燃了松油棒,推开了房门,屋里死一般的寂静,一片树叶飘落在屋内,落地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透过半截门帘下边的空间,看到大叔的鞋子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屋里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我扬起门帘,看到大叔身上的被子没有动,由于屋里比较黑,我想再去看看大叔的状况,但一想起白天见到的大叔,我的心里就更加紧张。
我不禁的暗骂自己,在墓地里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害怕,这怎么还怕起这样一等事情。
我拼命的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半闭着眼睛凑到大叔的跟前,慢慢的掀开了他的被子,发现他已然完好的倒在那里睡觉。
我这时才轻松了一些,长出了一口气,帮大叔盖上了被子,准备出屋。可是我忽然间发现院子里有一个黑影,好像在那直勾勾的看着我。
他慢慢的走向窗前,窗户被从外边拉开了,那张憔悴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猛地在看向大叔,大叔的被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而窗外的那位,正是大叔。
“你大爷!”我不知道是为了壮胆还是本能的喊了出来,断剑一道白光闪出,挥剑就要冲出窗户。
可我跳进院的时候,发现大叔居然又不见了,还在被窝里躺着。
我此时已经一头的冷汗,拎着的松油棒,急忙冲进屋子,将屋内的油灯点着,照亮了整个房间,大叔的脸还是那么的脆弱。
“水,水!”大叔不断的喊着。
而此时我身上的汗水已经好像是大雨淋湿一般,不住的往下滴着。
我慌忙到院取了水,为大叔送回来,强制的压抑着心的恐惧,将水一口一口的帮着他喂了下去。
等他喝完了水之后,忽然间眼睛变亮了,还不断的向我道谢。
“不碍事,既然都答应李家大妈了,我就不能不来。”
不知道大叔是不是忽然间又鬼上身,听我说完话,整个人浑身开始打摆子,哆嗦着:“你刚才说什么?”
他这么一问,反倒是把我给问楞住了,本来心里就没有底,他这么一惊一乍的说,还真的把我吓得够呛。
“大叔,有话好好说,这还没到子时,您先睡会儿,我出去风凉风凉。”
这哪里是热的出汗,简直就是吓出来的。
大叔听我这样说,没有再多说话,神情恍惚的倒了下去。
村里的孙瘸子一如既往的敲响了子时的更,夜色变得更加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