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植呆愣住了,被梁羽这一巴掌打蒙了。
挨打的是我么?
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挨打的不是我又是谁?
这一巴掌,非但没让梁植发怒,反而让他心里油然升起一股子惧意。
梁俊在雍州,大巴掌扇在他脸上的痛楚,已经成为了梁植不可磨灭的记忆。
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当皇帝,这辈子当皇子。
哪个身份不是常人高不可攀的存在?
别说挨巴掌了,就是让人用眼睛瞪着这种事都没有经历过。
回到长安之后,梁俊再也没有动过手,梁植心里潜意识的把这段记忆埋在了最深处。
如今梁羽这一巴掌打下去,梁植条件反射的退后想要躲开。
触碰到站在身后的左典,放在反应过来,打自己的不是梁俊而是梁羽。
不等梁植恼羞成怒,梁羽恨声道:“是谁让你这样退兵的?”
梁植从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梁羽,心中反倒有些畏惧。
梁羽不等他说话,看向了一旁的梁锦道:“大哥,你在旁边,就由得他这样瞎指挥?”
梁锦一脸微笑,道:“他是盟主,这行军打仗自然是他说了算。”
梁羽气急,身后跟着梁羽一起回来的梁济赶紧打圆场道:“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没用了,好在粮食没有运来。”
梁植被梁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脸,整个人又羞又恼,厉声道:“本王乃是盟主,如何退兵何须你来指点。”
梁羽冷冷看着他不说话,看的梁植整个人背脊发麻。
“你,你想要干,干什么?”
梁植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左典这次学聪明了,赶紧侧身一躲。
“秦王,咱们还是先撤出长安再说吧。”
梁济见梁羽动了真怒,上前一步,拦在了二人中间。
“撤军,撤什么军?”
梁植一愣,失声问道。
梁济说的是撤军,并不是撤兵,这两个词虽然差着一个字,可意思却是天壤之别。
他这边刚说完,营帐之内冲进一士卒,进来之后扑通跪倒在地,惊慌失措道:“盟主,盟主不好了,长安城,长安城内的军队杀出来了,太子,太子亲自带兵,奔着中军大帐而来...”
平日里在联军之中,但凡提到梁俊,全都是口称逆贼。
此时这士卒已经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梁植一听,整个人一呆,转头看向了梁锦。
不是说好了双方打配合,把杂兵联军全都干掉么,怎么梁俊还要真刀真枪的干?
梁锦脸上带笑,站起身来直接走出营帐。
梁植见他不理会自己,只觉得脸面全失,怒声道:“来人!”
身后的锦衣卫上前一步,梁植刚想说,准备迎敌。
那边梁羽冷哼一声,带着人也跟着走出了营帐。
梁济看着一脸纳闷的梁植,恨铁不成钢道:“只是这会功夫,我和秦王不在,一手好牌就让你打成这样!”
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营帐之内的其他人,见梁锦三人上了马奔着东面而去,也都反应过来赶紧跟上。
此时联军已经溃败,即便没有梁俊趁火打劫,光是他们自己踩踏死的人就不计其数。
更不要说这会,梁俊抓住机会带兵出城,乘胜追击。
兵败如山倒,说的一点也不错。
联军一帮乌合之众,攻城的时候各怀心思,谁也不肯吃亏,心里想的都是让别人先上,死也得先死别人的士卒。
撤退的时候也都没有好心,都想让其他人给自己殿后。
你争我抢,就算梁羽亲自指挥,靠着手下这点人,也难以收拾着乱子。
刚刚梁植和梁俊打配合,攻城的这边没有动用重型投石车,守城的那边也没有用投石车。
可局势一变,长安城城楼上的投石车可是全都用了起来。
说大的石头从天而降,追击着溃败的联军。
梁俊带着五千骁骑卫,在各种重型机械武器的掩护下,直奔着联军中军大帐而来。
“停止发射!”
姚广孝拿着望远镜在城楼上观察,见梁俊的骑兵已经进入了投石车攻击范围,赶紧命人停止射击。
溃军被城楼上的投石车打的是魂飞魄散,四处逃窜。
整个营帐之前乱成了一团。
梁植眼看乌泱泱的人群像是疯了一样冲着营帐冲过来,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撤军!撤军!”
梁植在亲卫的掩护下上了马,直奔梁羽等人消失的地方奔去。
梁羽和梁济还有梁锦,都算是从马上夺得的天下。
尤其是梁羽和梁济,两人前世更是亲自带兵,打了不少硬仗。
深知这不管打什么仗,攻城战也好,遭遇战也罢,哪怕是伏击战。
什么时候出击才能取得最大的战果,这种战机虽然很重要。
可更重要的是一旦情况不对,该如何撤退。
一般来说,一支军队从战场上撤退,往往是吃了败仗,最不济也是打不赢对方。
这样的情况会让军队士气低落,战斗力下降,甚至还会出现逃兵现象。
若是主将无能,有可能还会造成人人畏战的状态。
因此,能够安然无恙的把军队从战场上撤下来,才算得上是一个优秀的将军。
梁植搞阴谋诡计是厉害,毕竟前世和各路神仙文臣斗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
可唯独没有带兵打仗的经验。
联军本身人就多,派系也复杂,就算是梁羽这样的军神指挥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擂鼓进军好说,只要分配的当,打就完事了。
可明金收兵,并没有那么简单,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会造成军心涣散,造成比在战场上还要大的损失。
梁植最开始的时候还怨恨梁羽扇自己一巴掌。
可一见到溃败的联军潮水一般冲着自己涌来,所到之处,无数人被推到在地,紧接着被马蹄和人的脚步踩进烂泥里。
全副武装的骁骑卫又像是一队队收割性命的死神,所到之处,但有不降者、闭着眼往前跑者,格杀勿论。
“跪下,跪下,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
五千骁骑卫在梁俊的命令下,一边撒丫子追上溃兵,一边高声叫着。
连续杀了几个假装听不见,闷头一心想要逃走的士卒,周围没有骑马,靠着两条腿逃命的士卒全都跪了下来。
“殿下,赶紧走吧!”
锦衣卫副指挥使一见梁植还在愣神,赶紧出言劝道。
梁植咬了咬牙,见越来越多的士卒跪倒在地,心里对梁俊是恨到了极点。
太子这孙子当真不是东西,老子配合了你,你却把老子当傻小子耍。
他可没有想过,之前自己见到长安城好像要失手的时候,动了要带兵破城活捉梁俊念头一事。
“放火,放火,将营帐烧了,断了骁骑卫的去路!”
梁植高声怒喝,手下的锦衣卫赶紧将手上的火把扔在了营帐之上。
此时春雨还没下来,正是天干物燥的时候。
火借风势,风借火势,蹭的一声,整个营帐马上就陷入了汹汹烈火之中。
原本不想投降的士卒一见自己前面的路被火海拦住,心声绝望,不由得仰天长啸:“天要绝我啊!”
骁骑卫赶上来,将几个头铁的士卒砍了,剩下的士卒无奈之下,只能跪倒投降。
整个联军营帐联营而建,绵延上百里,火势一烧起来,那是谁也拦不住。
短短不到一刻钟,站在长安城城楼上看,入目之处一片火海。
梁俊被这火海拦住,无奈之下,只能带兵回城。
一边派人接纳俘虏,一边让人派人前来救火。
梁植见火势起来,将骁骑卫挡在对面,赶紧带人奔着潼关而去。
霍去病离开之前,曾给众人说过,一旦长安城攻不下来,或者说在围困长安城这场战争之中吃了亏。
不要有丝毫犹豫,直接奔着潼关而去,驻守洛阳城。
一旦将洛阳城作为联军大本营,守住潼关和函谷关,联军与长安城的位置就掉了个个。
联军为防守方,长安城则成了进攻方。
一旦这样,想要打败太子就比围困长安城容易的多了。
梁羽也十分赞同这个计划。
从地理上来说,除了长安城,顺着潼关到函谷关,然后再到洛阳,这一路之上但凡是关卡全都是易守难攻。
只要联军将潼关和函谷关守住,梁俊如鲠在喉,联军想什么攻打长安就可以什么时候攻打长安。
势必会让长安城内明白局势的人心惶惶。
梁俊想要占据主动权,必须想办法将潼关和函谷关打下来。
一旦东宫的军队从城里出来,梁羽就有上百种对付他们的办法。
梁植一路狂奔,带着手下人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只觉得路上的残兵败将越来越少,等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正到了潼关。
一进了潼关,就见周围有不少人在收揽溃兵,一问之下才知道这是梁羽等人的主意。
想要趁着联军兵败,壮大自己。
梁植心里那叫一个生气。
老子身为联盟的盟主,你们这帮人撤军的时候不说让盟主先走,这到了潼关反而开始大张旗鼓的挖人,这也实在是太不给面了。
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进了潼关,梁俊一进潼关里临时搭建的办公场所,还没等站稳脚跟。
“啪”的一声。
一个清脆而又响亮的声音从营帐内传来。
梁植不可思议的捂着脸,看着怒气冲冲的梁羽,心里直纳闷:“这,这,这他娘的是打上瘾了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