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管左典怎么说,程经那边就一句话,国库没多余的钱,户部就是想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大家伙只能各扫门前雪,反正五城兵马司已经把长安城的地盘划分好了。
每个兵马司背后有也都有各自的主子,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那就等着明天之后,各地报上来灾情,大家伙看一看自己手下的兵马司辖区哪里需要救灾,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你们都想弄死皇帝,不把皇帝当君父,皇帝也不把百姓当自己的子民。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要赚钱,百姓们死不死对皇帝来说没有多大的关系。
户部这边表态了,梁俊也没有什么法子。
自己就算说破了嗓子,也阻止不了这帮大佬们内斗。
也能理解,毕竟谁都想干利于百姓的事,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谁都有心无力。
你分出钱财和精力救助了原本该朝廷赈灾的事,势必会影响自己的实力。
一旦自己的实力和其他人相差太大,就算自己有再大的宏愿,再大的能力也无济于事。
梁俊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王府尹,明日一早你派人去东宫来,本王东宫之内还有一些余粮,虽然杯水车薪,却也是本王的一份心意。”
王守仁也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应了一声。
梁羽对长安城中百姓明日之难心中也是不忍,见梁俊如此说,也跟着叹了口气,道:“王府尹,明日你也派人到天策府来,本王拨五万石粮食给你。”
王守仁一楞,看向梁羽,见他冲着自己强颜欢笑,跟着行礼道:“秦王殿下高义,下官代长安百姓谢殿下救命之恩。”
说完之后,王守仁满怀期望的眼睛落在了其他诸位大佬身上。
若是一般人,被王守仁这样一看保准也得象征性的出点钱粮,可剩下的几位都是老狐狸级别人物,怎么可能因为王守仁的眼神就出血。
韩励道:“本官在想,明日里雪灾靠太子与秦王殿下,后日里再有需要户部出钱出粮的时候,难不成还要两位殿下解囊相救?”
左典坐在韩励身边,一听他话里有话,赶紧上来打配合,道:“那依着韩尚书之意,可有一劳永逸的好办法么?”
韩励看了程经一眼,道:“好办法倒是没有,不成熟的想法却是有一个。”说罢看向梁俊道:“太子殿下,下官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俊也懒得和他逗闷子,见韩励主动给自己示好,看神情好像憋着一肚子坏水,开口道:“韩尚书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户部说国库空虚,没有多余的钱粮救助灾民,如国库充盈起来,此事不就迎刃而解了么?”韩励微微一笑,站在梁俊身边的常欣心里莫名一颤,总觉得韩励这孙子接下来要说的绝对没有什么好话。
“韩尚书若是能让国库充盈,那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只是能如程尚书尚且无法做到,只能勉强维持,韩尚书有什么法子?”常欣预感到不妙,赶紧提醒程经,韩励这孙子估计要使坏了,若是针对我来的,你可得帮衬着我点。
韩励哈哈大笑,道:“也不是什么好法子,程尚书身为户部天官,应该早就想到此法。只是碍于圣人在上,此法若是他提出,只怕明日里这户部尚书就得退位让贤了。”
梁俊坐在一旁整个人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一会上官瑞鹤来了之后,自己要和他商议的事情上。
因此韩励在这故意卖关子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并没有让梁俊产生多大的兴趣。
“既然如此,程尚书有什么话不能明说,那就还请韩尚书明示。”梁俊见韩励一双眼睛看着身边的常欣,隐隐约约猜到他想干什么。
韩励道:“太子殿下,诸位大人,国库乃是朝廷立国之本。所谓唇寒齿亡,若是朝廷没钱,就算我等府库充盈也只不过是无根之萍。因此本官斗胆建议,从此次行商之中拿出两成份额来,交由户部。所赚钱粮皆入国库,岂不是两全其美?”
办法是好办法,这法子倒是不光韩励一人想到,梁羽最开始的时候也有这种想法。
毕竟军机处人多,皇帝那边人少。
虽说双方都是三成的份额,如果都赚了一百贯钱,军机处这边五个人分的话,一人也就只有二十贯钱。
可皇帝那边虽说只有梁老三和程经,最多现在有了东厂,在加上个常欣,就算平均分,皇帝还能分到三十多贯。
但事实上皇帝有不可能和程经、常欣平均分行商的收益。
顶多从一百贯里拿出二十贯来,分给程经的内务府和户部十贯,分给常欣的东厂十贯。
大头还得是落到梁老三的腰包之中。
可一旦按照韩励这个法子,拿出两成出来,赚的钱归为国库。
按照比例来说,梁老三减少的收益势必要比军机处几人多得多。
这样唯一的目的就是变相的从梁老三手中往外面扣钱,让他与众人之间的差距不至于太大。
全场除了常欣之外,连程经都缓缓的点了点头:“此法子倒是可以一试。”
梁俊转过头来看向常欣,道:“常总管,反正到咱们具体商议的时候还有一段时间,你现在可以和皇帝谈一谈,看他是否赞同韩尚书的法子。为他的朝廷,他的国库做一些分内之事。”
常欣也知道这事自己做不了主,需得亲自过问梁老三,但他也知道梁老三为了幽州的事恨不得把天下百姓刮地三尺搜刮钱粮。
让他赞同这方案估计没有什么希望。
“太子殿下,恕老臣妄言,只怕陛下不会同意。”常欣大着胆子道。
梁俊乐了,道:“试试嘛,万一皇帝同意了呢,再者说国库如果真的彻底空虚了,户部名存实亡,他的内务府却富的流油,你觉得他会有好下场么?而那个时候,这屋子里的人所有的钱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他还杀不死我们,你觉得那个时候会不会出现,帝逼官反的情况?”
常欣跟着尴尬的笑了笑,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就算我相信皇帝肯定不会同意,也得过去跑一趟。
得来,在这屋子里憋了好久,出去透透风也是好的。
常欣应声走出了军机处,刚一出军机处,常欣那叫一个舒坦。
寒风带着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在屋子里吸了一肚子二手烟的常欣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起来。
安才听到动静,赶紧从一旁的值房走出来,一看是自家老大慌忙迎上上去:“老祖宗,外面风大,您怎么出来也不提前给孩儿说一声。”
一边为常欣挡住风雪,一边招呼旁边的小太监把软轿抬上来。
这边常欣刚坐上轿子,正想往梁老三的书房去,便见到对面走来俩人,骑着高头大马,打头的一人正是刚刚出去的文渊。
常欣赶紧让安才把自己扶出来,站在雪地上,看着文渊笑道:“文将军有礼。”
说着打眼去看文渊旁边的人,只见这人二十不到模样,看起来却是少年老成,自己看着他,他也一脸笑容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
“常总管有礼。”文渊对这个太监倒是没有什么恶感,人以堂堂司礼监总管太监的身份给自己打招呼,说实话那是看在梁俊的面上,给自己面子。
文渊年纪虽然不大,但人情世故还是懂得,给常欣见完礼之后,转头看向身后的上官瑞鹤笑道:“先生,这位便是司礼监总管太监,东厂督主常欣常公公。”
上官瑞鹤眉毛一挑,一脸的欣喜,下了马来拱手行礼道:“学生丘山上官瑞鹤见过常公公。”
常欣一双眼睛那是阅人无数,前世里什么英雄人物没有见过?
他一瞧见上官瑞鹤,就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跟在文渊身边,丝毫没有被文渊掩盖住锋芒。
文渊是谁?这些日子以来,文渊天天跟着梁俊,长安城里各大势力早就把他的身份调查的一清二楚。
越是对文渊了解,众人越是钦佩,甚至有人传,这天下第一的武将之名放在文渊身上丝毫不过分。
能在这样一个以气质著称的武将身边不落下风的文人,足以让常欣下轿了解了解。
一听上官瑞鹤主动自报家门,常欣十分的意外:“先生也是丘山之人?果然是一表人才,不知先生与帝师何等关系?”
上官瑞鹤笑道:“常总管谬赞了,诸葛夕正式小生师兄。”
“哦!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常欣恍然大悟,不由的上下打量起上官瑞鹤来:“如此说来,先生便是丘山八奇之中闻名天下的青鹤先生了?”
诸葛夕如今乃是炎朝帝师,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梁老三对他是十分的尊敬,不敢说是事事都得征求诸葛夕的意见。
但诸葛夕的想法对皇帝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但凡是皇帝想做诸葛夕不建议做的事,最后都以皇帝不做告终。
丘山八奇名满天下,单是一个诸葛夕就足以让常欣捉摸不透,如今又来了个上官瑞鹤,常欣这心里想了很多,对梁俊更是十分的忌惮。
“只不过是小生年少无知的狂妄之语,让总管见笑了。”上官瑞鹤微微一笑,恭敬的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任何的紧张与慌神,反而是一副淡然模样,让常欣看不清他心里真实的想法。
常欣还像和他多少两句,一旁的文渊道:“先生,太子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是啊,咱家当真是糊涂,差点误了太子爷的大事。”常欣一拍脑袋,自责道。
上官瑞鹤被文渊这一催促,反而是不着急进去了,笑着问常欣这个时候干嘛去。
常欣一愣,见上官瑞鹤初次见面,旁边文渊刚还催促,反而一副对自己的去向很有兴趣的表情。
心里不由的活泛起来。
“这位上官先生,倒是一个妙人呢。”当下常欣也不着急却找梁老三,反而是将梁俊让自己干的事详细的说了一下。
上官瑞鹤听完,看着常欣笑道:“常总管,非是小人多嘴,若总管这般与陛下说,只怕小生再见总管,可就是在东厂的诏狱里了。”
唰的一声,原本还笑眯眯的常欣听了这话,瞬间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