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千山之所以觉得不对劲儿,是因为照往常的习惯,薛战和柯无病都是晚睡却早起,按理说这个点儿应该早就出来了,怎的今日还呆在房内呢?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儿吧?
贺千山越想越不放心,便丢下早点飞身纵上二楼,来到荒字一号房前。
这是柯无病的房间,薛战也同住在此。
贺千山正要敲门,荒字二号房的门却开了,走出个壮实少年,正是薛战的孙儿薛乘风。
薛乘风见过了贺千山。
贺千山便先问他道:“乘风兄弟,今日你爷爷还没起吗?”
薛乘风摇了摇头,似乎也是满脸的不解:“应是没起,不然总会叫我出来的。以前从未这么晚起过,我这已经是第三次出来看了,里面还有柯爷爷,也不知是不是醉酒了,我又不好叫门。”
贺千山皱了皱眉,抬手便要打门,门却在这当儿开了。
只听柯无病从里头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你这个老薛,真是老不中用了吗?居然一直睡到现在,等得我好不耐烦!”
紧接着薛战也出来了。
“那你老叫花干嘛不叫醒我,等哪门子等?”
“哟,看你睡得那叫一个香,我没忍心搅了你的好梦,你倒怪我?”
“哈哈哈,是我的不是了,嗜睡过头了……话说几十年也没睡得这么沉了,难道真的是老了……”
贺千山见二老并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打过招呼后他便跟薛战使了个眼色,示意楼下那两位似乎要搞什么动作。
薛战会意,回了个无妨的眼神,人已飞落到邵布之、谭九钧的桌位坐定。
柯无病、贺千山和薛乘风跟着下楼,另座一桌。
见久等的薛战到了,谭九钧笑容尴尬,欲起身行礼。
邵布之则笑得很是欢畅,也紧忙要站起身。
薛战却一手搭了一人肩膀,将他们摁回道:“两位毋需多礼!”
谭九钧顺势就坐下了。
邵布之却是坚持不肯坐下:“哎?礼数不能省!”说着竟似用上了内力抗衡。
薛战嘴角微扬:“邵会主请坐!”他说话间掌下内力流出,将邵布之缓缓摁回座上。
再看邵布之,已是额角生汗,表情很是难堪!
显然,这番较量高下立现,他差人家薛战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贺千山、柯无病在旁边看得痛快,心里俱偷笑不止。
薛战收回手去,呵呵一笑道:“怎么?听说二位贤弟有事寻我?”
邵布之听问却先朝谭九钧看。
谭宗主却回避了视线,以帕掩口,自是不肯作声的意思。
邵布之无奈干笑两声,对薛战道:“薛盟主,是这么一回事。
我与谭老弟吧,思来想去,去摩云塔中修炼,时日不知,我等恐也难会差不多时间出塔,但四盟事重,决选盟主之事还是应当尽早安排,不宜再拖!
所以想与盟主商量,是不是在进塔之前,就把南北盟论剑的事完成了,这样新任的盟主也好做到心中有数,提早安排四盟事务。”
“哦!原来是这样!”薛战似乎恍然大悟的样子,不过随即沉下脸来道,“四盟事重……新任盟主……嗯,邵会主是觉得老夫在这四盟盟主的位子上多呆几天,是会耽误了四盟的大事咯?”
邵布之忙一脸惊惶道:“岂敢岂敢?邵某绝无此意,只是想既然今年南北论剑已定,那晚论不如早论!”
薛战垂目摇扇,忽地停了扇子看着谭九钧,问道:“谭老弟,也是这个意思?”
谭九钧柳眉数皱,眼神中似有为难之色,却仍是帕不离口,沉默是金!
“明白啦!”薛战点了点头,转脸问邵布之道:“邵会主,我只说一遍,什么时候论剑,老夫并无所谓,但你若真想有个‘新任’盟主的话,老夫的建议还是待出塔之后再论,机会更大,你确定要在进塔之前和老夫论个明白吗?”
薛战这话已经说得很不留情面了,那意思非常清楚:就凭你现在这两下子想赢我,没门儿!
却不知邵布之哪里来的自信,他站起身来拱手道:“邵某但求盟主成全!”
薛战坚信自己可必胜,也正因如此,他对邵布之这样的坚持,着实有些意外,脸上亦流露出不解之色。
贺千山同样不能理解。
他太清楚邵布之了,这只老狐狸绝对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是以心底泛起一丝担忧,却又不知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柯无病却没什么顾虑,甚至有些求之不得地说道:“好极好极,老伙计,既然人家都这么急着求战了,你就别客气了,让人家输个心服便是!不然人家还真以为你不复当年之勇了呢!”
那少年薛乘风虽然没说什么,但脸上却写满兴奋,是特别期待爷爷能一展雄风、大败对手吧?
看着邵布之期待的眼神,薛战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
“既是如此,便依邵会主吧,却不知邵会主打算将此次论剑安排在何时进行?”
薛战这一答应,邵布之那张轻易不露声色的老脸上,竟抑制不住显得有些小激动。
他马上说道:“是这样,因为离入塔的日子也确实没有几天了,既然这件事情咱们都已经商量妥了,那就宜早不宜晚,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最好就是现在!”
薛战做梦也想不到邵布之居然迫切到这种程度,迫切到简直把这十年一度的南北论剑当成儿戏一般!
涵养如他也不免心生火气,他目光骤冷瞪着邵布之道:“邵会主你是在说笑吧?
南北论剑,须先定下时日、地点再通告四盟,还要发帖邀请诸多德高望重的武林同仁前来见证观礼,你便是再急,如此草率怕也不妥吧?”
不想邵布之却不买账:“薛盟主莫气急,且听邵某一言。
以往论剑的规程邵某自是晓得,然事急从权,四盟中三盟当家皆在此处,唯中天盟盟主严辕老弟不幸罹难而新盟主未定,况且邵某已忝为北盟盟主,故而此刻薛盟主、谭老弟和我三人即四盟,四盟即我三人,所谓通告大可不必!
至于邀请高贤见证观礼之事就更简单了,便在这摩云楼内,不仅有我中土武林的元老名宿、后起之秀,更有外邦高人,由他们来作为我四盟南北论剑的座上宾,岂非再好不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