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算那就算,府衙都是我家开的,我就是这里的土地爷,整个荷花镇都是我家的!”
王有财出口不逊,她早有领会,不屑:“你说算,那就去府衙拿地界划分图出来啊,我要看个明白,镇子外边到底算谁的,要是真是你的,我不干了就是,谁怕你啊。”
她一掌拍开王有财伸过来的脏手,王有财猥琐道:“你陪我一夜,我免你一个月的摊位费,怎么样,很划算罢。”
“划算个屁,老娘是黄花大闺女,鬼要陪你睡!你这样的,趁早给我滚蛋!”
杜若春从墙角闪开,站在路中央,免得被王有财再贪了便宜,王有财带了一个小跟班在后头,小跟班上来捉杜若春,她左右躲闪,逃得很快。
大街上强抢民女,只有王家人能干的出来,王家人下流,她比他们更不要脸,当即大喊:“救命啊,强抢民女了!”
街上的人都凑过来,看见王家的小厮在捉一个妙龄女子,这样的事屡见不鲜,街上的人早就很气愤了,杜若春晓得王家在荷花镇的口碑极差,挤出几行泪,边哭边叫唤,终于有一个干苦力的中年男人看不下去,上来挡在她面前:“这是我妹子,谁敢动她?”
王有财说:“她欠了我的摊位费,我问她要钱,怎么你了?要你多管闲事!”
中年男人长了寸许的短胡茬,护着杜若春:“她在镇口摆摊,哪里就欠了你家的摊位费了?”
杜若春一愣,这个人原来还是自己家的顾客,她不禁跟着中年男人说:“是啊,我一直在镇外摆摊,与你王家什么干系,你抢钱不成,就动手动脚,忒不要脸了!”
围观的人有点多,王有财碍着脸面,改了口:“行,明儿我就拿府衙盖了印子的地图来,我说这块地是我家的就是我家的,王大公子还能骗你一个弱女子不成。”
杜如春冷笑几声,王有财这个人本来家教甚严,他爹是个老顽固,最是好脸面,他明里不敢怎么样,背地里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收摊位费本来也不算什么龌龊的事情,荷花镇一向都有这个习惯,谁收了摊位费,谁就负责清扫大街,王家人多,随便指使个人扫了大街,每月王家能赚回去的摊位费,可比他给小厮的工钱多多了。
王有财明面上收摊位费,背地里还坑蒙拐骗,做一些其他勾当,这才赚了不少银子。
杜若春不怕王有财去府衙,她晓得,府衙那位芝麻大的官,同王有财也不过是利益关系,王有财寻常给了不少好处给官老爷,这种关系最是脆弱,她只需想想办法,就能瓦解这一层关系。
王有财给杜若春的期限是一日,要不然撤摊,要不然就补缴摊位费,一问摊位费要多少,大家伙都倒抽一口凉气,王有财说杜若春以前坑过他,所以摊位费翻了几倍,一个月二两银子。
别人都是几文钱,就她要出二两银子,她啜了一口:“你怎么不去抢呢你,不要脸的东西,姑奶奶不给就是不给,休想从我这拿走一文钱!”
大庭广众之下,王有财看着自己衣角的唾沫星子,眉头跳了跳:“先不说你给不给摊位费,大爷这衣裳,你肯定得赔,一百两,拿过来。”
上回坑了她一百两银子,今儿还想来?
当她好欺负了,她冲上去揪住王有财的衣领,微笑:“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别你们欺负了还得把碎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吞,现在的我,你碰我一下,我就打你一拳;你打我一拳,我就打死你..........”
小姑娘说这些话,让人有点不信,王有财以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温温柔柔的,一句话也不敢和人讲,懦弱的性子,让人误以为她是只小绵羊。
他说:“怎么着,你还敢打我了?”
“打的就是你!”
一拳呼上去,王家的小厮没看清,只感觉眼花了,王有财以手当车,想挡住她的拳头,可是她的拳头力量也不大,她的手臂上都没有什么肌肉,柔嫩白皙,却避过了王有财的手臂,呼上了他的面门,当真打碎了他一颗大牙。
“哎呀!牙碎了!”王家的小厮大喊大叫,扑上去查看王有财的伤势,他一张嘴满是血,一只手捂住脸颊,痛不可忍,瞪向对面的小丫头,原来她不是小绵羊,她是一头狮子,终是亮出自己的利爪。
“杜若春,你真敢下手?以为我王家没人了是罢..........”王有财说着,他身边的小厮会意,往街上一喊,顿时涌过来几个小混混,围住了杜若春。
中年男人看情况不对,拉住杜若春:“大妹子,你这也太冲动了,没事打他这种混蛋作甚,府衙又不会帮你。”
杜若春微微一笑,对男人说:“没事,我有帮手。”
人群中立着的高个子的年轻人听见这话,喟叹一声,他原是娶了个会挠人的小野猫,挠人就挠人,她自己明明打不过,却晓得把他拉下水。
谁说夫妻好比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的,杜若春今儿小小的试探了一番,自己得罪了官家,赵泽野是跑还是留下来同甘共苦,这是个愚笨的法子,她本就无路可退,王家于她有仇,她势必要报仇,而想在荷花镇立足,她也必须去报仇,既然无路可退,不如顺便试探赵泽野一二。
赵泽野走出人群,从王有财背后看向杜若春,他眼里温润如洗,如清泉流过。
负手而立的年轻人对王有财丝毫不感兴致,他眼里只有对面那个明丽的姑娘,她冲他咧嘴笑:“你看了这么久的戏,不应该出来帮帮你未来的夫人?”
赵泽野回以淡笑,随后,他抬步走向王有财,冲他恭恭敬敬地拱手,王有财看见他就像耗子看见了猫儿,吓吓唧唧的。
王家人都晓得赵泽野是高手,却不晓得他师承何处,他的抬手落足之间,都是风骨和气韵,书生柔弱的外表下隐藏了一幅强健的身躯。
“若春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冒冒失失的,方才对王公子多有不敬,还请恕罪了。”
他很客气,替杜若春请罪,王有财抬起手,想让他别鞠躬,但是王有财的手抖了一抖,又放回去了,他嫌自己丢人丢大发了。
“我.........我........没事,是我无礼在先,以后请杜姑娘按时交纳摊位费,也就没事啦,哈哈哈..........”
王大公子真的很怕赵泽野,他好像能从赵泽野身上的书卷气里,嗅到一股铁锈味,那是鲜血的味道..........杀了很多人留下的味道。
杀人者,身上会携带一股挥之不去的腥气。
他到底是谁?他为何而来?
他...........会不会杀人?
王有财的脑子里,有一些纷杂的念想如光影闪过,他虽然谋财,却极少害人性命,不是不想,而是他还不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