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兰不忍再见这种场面,小声劝她:“若春,让他们回去罢,我见不得血腥,我害怕..........”
“姨,你要是害怕就早点去睡,我在这看着,得看着这孩子真的死了才能放心呀。”
她说。
张秋兰没有走,她也想看一看阮氏的下场。
过不了多久,一滩鲜血从阮氏身下流出来,落了一地,鲜血当中还有不少血块,她疼地尖叫,整个宅子都是她跟鬼一样的叫声。
杜若春吩咐江萧:“把这个女人抬到外头去,别脏了我的地。”
外头极其寒冷,阮氏又落胎,吹不得风,白先生祈求她:“求求你让我们回家,孩子已经没了,你还想怎样?”
“我说了,要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出来,和当初她看着我姨娘的孩子出来一样。”
白先生看她心狠手辣,不打算再理论,抱起夫人就往外冲,想离开杜家,被江萧挡住去路,江萧抱过阮氏,带到外头的院子里去,把她搁在冰冷的地面上。
阮氏疼得没有丝毫气力,掀开下衣,感受到第一次生产时的痛楚,一个小小的婴儿从肚子里出来,除了疼还有绝望。
孩子生下来,还没长全,小小的一团血肉,勉强分得清五官。
阮氏疼地晕过去,白先生看着自己的孩子泣不成声,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当初要带张秋兰进门,把一个好好的家搞成这个样子。
他忽然转头盯着张秋兰,满目赤红,站起身冲到她面前,抬手打她。
江萧箭步冲上去,拦下了白先生,将对方的手一扭,把整个人都丢到地上去。
张秋兰捂住脸不敢看地上的死婴,江萧默默地站在她面前,挡住这一幕。
杜若春走过去,脸上微微笑:“今日事毕,辛苦二位了,劳烦江大哥拿个毯子裹住这个可怜的孩子,用马车把他们三人一并送回白府去。”
不等江萧去屋里取毯子,张秋兰已经取出一张破毯子递给他:“江兄弟,劳烦你了。”
他点点头,把死婴裹起来,丢到阮氏怀中,又抱起阮氏朝外走,白先生看他抱走自己夫人和孩子,也从地上爬起来追过去,临走时恶狠狠地瞪了杜若春和张秋兰一眼。
这一眼,满是沁骨的冰冷。
“若春,咱们真的做了这样的事,是不是变得和阮氏一样了,我们都是恶人。”
张秋兰望着地上的血迹问她。
“这只是一报还一报,与咱们无干,是阮氏造的孽,她自己要还债。”
杜若春也望着地上鲜红的血迹,答。
“可是复仇之后,我没有半点快乐,只觉得无尽地悲哀和凄凉,好像这并不是我要的...........”
她喃喃,捂面痛哭。
杜若春走过去轻拍她的背部,对她说:“想一想当初你的孩子死的时候,你有多疼,想一想我的孩子死的时候,我自己有多疼,人生中有些事可以忍,有些事不可以。”
江萧驾车送这一家子回去,阮氏已瘫倒在马车里,白先生抱着她下车,江萧回头看车内全是血迹,不免嫌弃,驾车先去小河边舀水冲洗一道,才赶回家。
到家已是后半夜,院中的血迹被清理干净,但是张姨娘房中还有哭泣声,他换了件干净的衣裳,把带血的那一件给烧了,小八跟杜若春睡觉,他站在张姨娘的门外,听她哭了一晚上没阖眼。
不晓得怎么回事,张姨娘的哭声让他格外揪心,他守在门外一晚上,望着外边斗大的月亮发愣,不知有什么办法让张姨娘不哭。
许是天亮了,她哭累了,渐渐没了声,他怕她想不开寻短见,悄悄地拿刀子从外打开里头的插销,开了门进屋里去,见人趴在桌上,眼角挂着泪,他走过去拾起一件外衣给她披上,捅了捅火炉子,让火势更旺一些。
张姨娘睡得浅,哭的迷迷糊糊,被人吵醒,睁开肿胀的眼睛,见屋中的男人在捅火炉子,她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转过身时,发现姨娘醒了,他尴尬地不敢乱动,“啊啊”了两声,意思是让她不要太伤心,为了白先生那样的男人不值得。
她的眼睛红的跟枣子一样,声音亦是沙哑不堪,说:“谢谢你啊,江兄弟。”
外头天微微亮,他这个时候进来,想来也是一夜没睡。(未完待续)